画文阁。
一家字画装裱店铺。
今日庆玲来了这里，并且带来了《赠内》那首诗。
“何老板，请帮我装裱一下这幅字。”
庆玲非常小心地递出《赠内》那首诗。
何业是一个年近四十的生意人以及半个文人，他倒是认识庆玲，因为庆玲也去他家做过活，非常勤奋善良的一名女子。
“原来是庆玲啊，裱字是吧，没问题。”
何业接过这副字，便立刻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但是什么感觉他一时说不出。
“《赠内》？原来是一首小诗啊。”
“没错，这是我相公给我写的，我准备裱好永久收藏。”
庆玲脸上带着几分甜蜜的笑容。
而何业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他一看这首小诗的言语平庸无比，毫无辞藻可言，比打油诗都好不了几分。
不过看庆玲这么喜欢的样子，他也不好说什么不好的话。
“何老板什么时候能做好？我想傍晚就过来拿。”
“可以，就傍晚吧，时间足够了。庆玲的话，我给你打个折，只需一钱就可以。”
何业卷好纸张，不咸不淡说道。
“那就多谢何老板了。”
说完，庆玲便放心地离开了。
看着庆玲离开，何业再度摇了摇头，此刻脸上的不屑是无需再掩饰了。
“这么庸俗的小诗，竟然当做是宝？”
何业不屑冷笑一声，然后随意打开纸张。
这一次，他再次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特殊，具体什么感觉说不清，硬要说的话像是厚重感。
没错，就是厚重。
何业对于纸张非常熟悉，但是自己手上这张纸竟然要比一般纸张重几分，而且还有一份特殊的气韵，让人有一种心静神开的清新感。
猛然间，何业脸色大变，他忽然想起了一样东西，恰好就和这种感觉一模一样。
“才气诗！”
何业越看越觉得像。
凭借他对才气诗的了解，他几乎有七八成的把握确认这是一首才气诗。
一时之间，无数念头在何业心头闪过。
最后，他有了决定！
“你这么急急忙忙找我来干嘛？”
黄纬有些不悦地看着面前的何业，冷哼道。
“给你看一样东西。”
在房间内，何业慎重地取出了一纸诗文。
“《赠内》？区区一首小诗，有什么特别的？”
黄纬更加不满，何业如此急忙找他来就是让他看着玩意？
“你再仔细感受一下，比如纸张的重量，以及上面的特殊气韵。”
何业倒是神情不急，提示了一下黄纬。
这么一说，黄纬立刻感受了一下，刚才他心里有所不悦，自然不认真。
但是现在何业都特地这么说了，那么这纸诗文定然有特殊之处。
黄纬也是此行老手，不一会，同样看出端倪，顿时就是脸色大变。
“才气诗！”
“何业，你可得老实说，这才气诗真迹你是从何得来的？这可是价值千金的才气诗啊！”
黄纬脸上难掩震惊。
他这辈子读过不少才气诗，但是却没有见过任何才气诗真迹墨宝。
那些才气诗真迹，向来都是各大文人墨客以及收藏家的最爱。
历代留下来的才气诗真迹，最低都能卖出一千两，最高则是无价之宝。
“一个平民妇女拿来给我装裱的。”
何业倒是没有隐瞒。
“什么？”黄纬再次一惊，“这怎么可能？莫非这女的不知道这是才气诗？”
“嘿嘿！”
何业笑了笑，没有回答。
但是他的笑容已经表明了一切。
“如果知道，还轮到我们来装裱？送去县学，再呈上嘉州府，立刻就是一首新的才气诗传出了。你觉得会有这种蠢人，明明写出才气诗却不以此扬名天下的？”
何业阴恻恻一笑，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黄纬手上的诗文就像是看着宝物一般。
“那女的还说要装裱好在家永久收藏，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黄纬沉默了。
随后他眼神骤然亮起，沉声道：“这说明，她不知道这是一首才气诗。而我们，就有机会鱼目混珠，得到这首才气诗。这也是你找我来的原因。”
何业笑了，露出一排淡黄的牙齿，“所以，你干不干？”
“还是不对。”
忽然，黄纬又意识到了一件事，觉得有些蹊跷。
“有什么不对？”何业微微皱眉。
“你说拿这纸诗文给你的那个妇女不知道这是一首才气诗，难道写出这首诗的人也不知道？这不妥啊！”
黄纬脸色凝重道。
“原来是这个啊，这个你同样不必担心。”何业笑了笑，道：“因为我可以肯定，写出这首诗的白痴并不知道自己写出了才气诗。”
“哦？你为何敢如此确认？”
“因为我知道是谁写的，一个名为李云的古板年轻人，性格孤僻，为人顽固，自视甚高。但是才学却平庸至极。这种人，若是知道自己写出的是才气诗，你觉得他会如此？怕不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写了一首才气诗。”
“而且，你再看看这首诗，词句平白，哪里像是一首才气诗？就算是你我，也不过有较大把握确认这是才气诗而已，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黄纬闻言，再次读了几遍，词句确实非常平白。
不过他读过不少才气诗，知道才气诗的诞生不是完全由辞藻决定的，更多还是诗人作诗时的真情实感能否打动上天。
部分才气诗的词句确实也是十分平俗，没有惊奇之处。
所以这首诗还是有概率是才气诗的。
而且以他的眼光，这纸张上的那种诗韵假不了，才气诗的可能性极大。
“如此看来，是一个运气极好的白痴无意中真情流露，才写出了这么一首才气诗？但是才气微薄异象不明显，他却是没注意到这是一首才气诗。”
黄纬相信了何业的话。
确实，如果此人知道他写出了才气诗的话，没理由会不公开。
任何文人都不可能抵挡住名声的诱惑。
才名远播、闻达天下，几乎就是全天下文人的理想了。
“不过，还是有一定风险。”黄纬依旧皱眉，在思考各种风险以及收益。
“为了一千两，有何不可？我们这些店铺一个月都赚不了几两钱。但是这首才气诗一卖出去，那就是至少千两，你我至少可分得五百两以上，后半辈子就可以享福了。”
“在一秀丽小城购置房产，再纳一房美妾，日子岂不比如今潇洒自在百倍？”
“再问你一句，干不干？”何业目光灼灼地看着黄纬，等待着他的答案。
而这答案，有可能改变他们的一生。
“干了！”
最后，黄纬一咬牙，还是被那诱惑给说服了。
只要一时察觉不出这是才气诗，就凭着平俗至极的词句，那么就永远都不会有人意识到这是才气诗。
等他们掉包之后，这自然就不再是才气诗了。
瞒住了当事人，就等于瞒住了天下人。
黄纬考虑至此，便觉得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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