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压顶的感觉不好受,她心跳加快,有点气息不顺。
“你有读心之能……”云北溟垂着眼敛看她,他的睫毛黑浓长翘,这样俯首审视的目光,让顾九浑身不自在。
“是有这么一点小能耐……”顾九不自觉又退了一步。
“那你来猜一猜,现在本王心里在想什么?”云北溟淡淡道。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如果顾九说对了,云北溟会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对于一个权高位重的王爷来说,这极危险。
可如果顾九说错了,又等于自打自脸,什么读心猜心,完全是自吹自擂。
顾九犹豫了一秒,最后,鼓足勇气抬起头,仰视云北溟。
面前这双黑眸,似清溪又似深潭,乍看清澈,再看却幽深难测。
顾九扬唇轻笑。
她刚刚真是想多了。
两次会面,她均被这位王的强大气场威慑,心跳如鼓,步步后退,她哪里能猜得透这位王的心思?
在这样的人面前,不需要任何花头,做个老实人就好。
“小人猜不出王在想什么!”顾九认真回。
“不是有读心之能?”云北溟语气平淡,无任何起伏,亦看不出喜怒。
顾九侃侃而谈:“人心有深有浅,不谙世事的孩童与历经风霜的人心是不同的,升民小民市井匹夫跟浸淫官场商场的官爷巨贾,心机深浅又各有不同!”
“所以,读心这种事,不能一概而论!就拿这疯人监的人来举例,我很轻易的就控制了梁雷,可对于赵世勇,却是绞尽脑汁,方才险胜。”
“王之心机胆识,比他这种跳梁鼠辈,不知又要强大几千几万倍,我对付一个赵世勇已感捉襟见肘,又哪敢以小人之心,度王爷之腹?”
云北溟听完她的话,唇角微不可见的勾起。
“能耐不大,奉承话倒是说得有条有理!”
“并非奉承之语,而是推心置腹之言!”顾九满面诚恳。
天地良心,她说的全是掏心窝子的话,面前这男人气场八米八,她哪敢拿他开涮?
“伶牙俐齿的……小鬼……”云北溟轻哼一声,转向肖猛,问:“那他的心,你能读到吗?”
“能!”顾九自信回,“但有一个条件!”
“本王不喜欢没做事先提条件的人!”云北溟淡漠回。
“王误会了!”顾九摇头,“我说的条件,是想请王在我催眠之前,先用以前的态度,跟肖将军叙一叙!”
云北溟垂着眉眼俯视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前日催眠,肖将军之所以在中途醒来,是因为他个人的意志力太弱,无法与惨烈的回忆抗衡,如果王肯降尊纡贵,以猛先锋的待遇与他谈谈心,他必将勇气倍增!”顾九缓缓道。
“本王……有那么大的力量?”云北溟扭头看了肖猛一眼。
“有!”顾九笃定道:“在肖将军的心里,您不光是他的主人,还是他的神,他的佛,他的信仰!”
“本王……答应了!”云北溟缓缓走向肖猛。
肖猛跪伏在他脚底,热泪盈眶。
“王的侍卫,可能要回避一下!”顾九道,“人太多,会影响我的催眠效果!”
“这不行!”冥风急急道,“我们是王的贴身护卫,从未离过他身旁!”
“你们王是冥王,我是小鬼,你们怕什么?”顾九哭笑不得。
“小鬼难缠!”冥风仍为上次被她反将的事耿耿于怀。
顾九耸肩,看向云北溟。
云北溟没回头,只做了个手势,六名侍卫皆默然退出,顺便把门也关上了。
“在催眠开始之前,我想先向王说明一件事!”顾九看着云北溟,一字一顿道:“我知道肖将军的回忆,将涉及军事机密,但请王放心,我这个小鬼,惜命,对这些秘密,没有半点兴趣!”
“这些军事机密,本王没打算避着人!”云北溟冷笑,“所以,你不必担心本王会杀人灭口!”
“谢王爷!”顾九微微躬身,接着道:“那就请王爷跟他谈谈事发前的一些情形吧,这有助于他的记忆恢复!”
“好!”云北溟在肖猛面前坐下来,将当时的情形简单的说了一遍。
顾九在旁听这对主将属下对话,对两人肃然起敬。
其实云北溟并没有说什么慷慨激昂的话,谈及边关激战,他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
当时血狼族与暗影国勾结,屡犯边境,为护佑边民,北冥军不论严寒还是酷暑,皆枕戈待旦,不敢松懈。
为永绝后患,云北溟制作周密的作战计划,兵分两路,由青狮军大将霍青山和肖猛密袭血狼谷,白虎军大将白子谦则向暗影军发动进攻。
他是云苍战神,自封将之后,从无败绩,令周围诸国闻风丧胆,压根就不敢主动来犯。
可这一次却是暗影军和血狼军主动挑衅,他们一直是云北溟的手下败将,云北溟素来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但他素来谨慎细致,也并未轻敌,两军齐发,计划周蜜。
原本是手到擒来十拿九稳之事,不想,却偏偏在他一向倚重的猛先锋这里出了纰漏。
肖猛身为沙场宿将,也几无败迹,突然出了这种事,致青狮军四万将士一夜战死,而白虎军同时也遭受一支不明身份军队的袭击,腹背受敌之下,也伤亡不少。
此事震惊朝野,也成为云北溟从军后的首次惨败。
败得如此惨烈,却怎么也查不出是谁在后作祟,虽有怀疑对象,奈何无铁证,真是窝囊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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