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夜虚静域（2）——蝶皇
“对。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神奇小子’也在圣罗约，不是吗？刚才大家都仔细瞧过这只盒子上的缎带，”欧弗拉遥指会议桌中央仍然包扎着银色缎带的色卡盒子，“上面的束缚术想必令在座各位印象深刻。让这女孩去圣罗约，恐怕‘神奇小子’终于会遇到像样的竞争对手了。”
欧弗拉的斜对面，红垩鹰学院的校长闻言抱起双臂：“嗯……说起那位‘神奇的小不点’，我记得那小子够目空一切的。当年我的副校长写信给他抛免试入学的橄榄枝，他爱搭不理。”
蜂蜜河谷学院的银发女校长撇起嘴角：“原来如此。回去我可以安慰我的副校长了。”
两位校长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向中间的淡金发男人。
福格海德学院的校长侧过眼睛，简洁道：“一样。”
“哦唷！”红垩鹰学院的校长一拳轻锤在桌上，“那小子今年多大了？”
“十几岁吧。”对面有人回忆。
“15。”蜂蜜河谷学院的银发校长脱口说道，“我看过他小学的学籍卡。”
红垩鹰学院的校长眼睛里有火花闪烁：“那岂不是和咱们的东方古代魔法少女一样大？”
对面，欧弗拉手托下巴：“怎么样，送个第6纪元巅峰时代的魔法少女过去，教教‘神奇小子’怎么做人？”
“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伊恩赛斯坦笑。
这时，右首第一张座位上的布莱赫特忽然开口：“我赞成送她去圣罗约。”
大家都惊讶地转过身子，齐齐望向他。布莱赫特这位大法师在夜芒台的地位相当高，刚才主持人请他投票，他让跳过自己说最后再投，主持人都未表示异议。此刻他突然开口，附议圣罗约这个选项，叫人人出乎意料。
“布莱赫特，你确定？”连主持人都觉得诧异。要知道，布莱赫特是夜芒台出名的强硬派，一向对圣罗约学院颇有微词，从来没给过青眼。
“确定。”
即使在不易辨清年龄的夜芒台大法师中，布莱赫特的年纪看上去也比一般的大法师要大，他满头白发，紧抿的嘴角带有严峻的细纹，眼角下的阴影犹如火焰在移动，灰色眼睛里的深蓝瞳仁像海底深渊一样深邃而不带感情。
“理由？”主持人问出了每个人心中的疑问。要知道，布莱赫特这样的夜芒台老资格强硬派投圣罗约的票，简直跟辉语节不出太阳一样令人迷惑不解。
“直觉。”布莱赫特言简意赅。
其他人陷入短暂的沉默。魔法师的直觉是一种微妙的东西，越是强大的魔法师，往往直觉越准确。但这又是难以对别人解释的、相当主观的东西，别人不能判断你是真的直觉，还是找托辞。不过，布莱赫特大法师在夜芒台的资格和威望都不是普通法师可比，在座的倒是没有人觉得他在找托辞。
主持人将目光慢慢移向右首最后一个座位：
“蒂里亚提，你的意见？”
“呼——布莱赫特都说他有直觉了，欧弗拉陈述的理由我觉得也有道理。圣罗约，未尝不可。但是有一个前提：要跟帕特莲娜校长讲明白，她收这东方女孩去，就必须允许我们夜芒台派人进驻她的学校——派个夜芒台大法师去，别的学校求还求不来呢。当老师也好，图书馆馆长也好，总之不能让那孩子真的跑到我们夜芒台的盲区。要是帕特莲娜校长不肯让步，那我不同意送那女孩去圣罗约。让对面三位校长掷骰子决定好了，公平合理，谁也别生气。”
会议桌上一阵小小的窃窃私语。
主持人瞧了他两秒钟：“这样的话，圣罗约学院就有两票半了。我同意蒂里亚提的建议。圣罗约学院也不是不可行，但帕特莲娜校长必须做出让步。”
“我好像听见我姐姐的名字？”空气卷起一个兴味十足的男子声音。
全会议桌的人吃了一惊。这蓦然响起的声音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两声轻笑，蝴蝶翅膀拍打的响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桌子右首空着的第二张座椅，那上面猛然间钻出许多黑色的小影子，呼啦啦地向上飞起，是一群黑色的蝴蝶。
凤尾蝶、孔雀蝶、摩门蝶、三色堇蝶……数不清的冶艳的蝴蝶旋风一般从那张空椅子上飞升而出，它们都是黑色的，一种恍如汇集了云丝、锦缎和天鹅绒的、比在座的夜芒台大法师们的袍子更浓黑数倍的黑色。
“蝶皇。”主持人沉声道，“现身。”
“哈哈。”千万只黑蝶的翅膀掀动出明快的笑声，飞旋的蝶云向中心聚拢，融为浓得化不开的深黑一团，既而在虚空中显现出一个人形。
头发是秋宇的蔚蓝，眼睛为燧晶的深褐——好像造物主将这个人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不小心弄颠倒了似的。他的相貌称得上相当英俊，嘴角未动而带三分笑，然而眼睛里的气息却比玄冰还冷，仿佛瞳孔里掩藏着终年不息的暴风雪。他的身上裹着一件浓黑得几如黑洞的袍子，肤色却苍白如月光，这让他的脸犹如暗夜里孤悬天际却又难以捉摸的月亮。
他从空中落地，身影浓重如墨，身形却轻飘若雪。
“蝶皇所来贵干？”主持人不带表情地问他。
“也不邀请我坐下？啊，这是诺薇娜的座位，觉得我坐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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