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莫走着走着竟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回头看去,已经走出两条街了,再看路的尽头那火红的残阳,街上行人越来越少,自己该回去了,蹲下身抚摸了下被拉长的影子,“好朋友,我该回去了,明天再陪你散步。”
人们看着一个穿背带裤的小孩在和自己的影子说话,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纷纷拉着自己的孩子与那小孩隔出距离。
宫莫勾起唇角,起身跑过转角,却被一个人堵住了去处,绕开走又被堵住,宫莫抬起头,疑惑的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小男孩,就听他说:“我是殷杰,我在学校见过你,要和你交朋友,以后由我陪你散步。”
在很多时候有多少人却是不如一个孩子。
宫莫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小男孩,低头道:“妈妈说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说话。”
殷杰(男主)皱起了眉头,强横道:“和你做朋友,只是通知你,并不是让你答应,告诉我你的名字。”
殷杰看着宫莫低着头也不说话,强制性抬起宫莫的下巴,大有你不说我就不松开的意思,宫莫眼睛泪汪汪的说道:“我,我叫小莫。”
殷杰低着头擦了擦宫莫眼角的泪水,说道:“我又不会欺负你,你哭什么?”
宫莫一双小手抓着被殷杰抓着的下巴,“疼,疼…”说话前能不能先把爪子拿开,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殷杰松开手,不出意外宫莫的下巴红了,宫莫快速绕开殷杰向家里跑去。
宫莫回来不久,秦芳也回来了,笑着揉了揉宫莫的脑袋,宫莫抱着秦芳的腰亲昵的叫了声妈妈。
秦芳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说道:“天色不早了,去休息吧。”
宫莫笑道:“妈妈,晚安。”自己去了卧室。
秦芳正在扒拉新买回来的东西,随便应了声。
宫莫回到卧室,关上门躺在小床上,笑眯眯的摸着泛红的下巴,本来还想编个理由,现在倒是连理由都省了。
宫莫一直乖巧的混日子,直到十二岁那年。“杰哥哥,生日快乐。”宫莫从背后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殷杰手中,笑得一脸开心。
殷杰攥着手中的小盒子,看着宫莫跳了下眉,自己收到的礼物从来都不会少,但是宫莫送的都会被妥善安放,不管喜欢与否。
记得宫莫十岁时,送的是个花头绳,殷杰问他为什么送自己花头绳,记得宫莫张口就说:“我喜欢杰哥哥,长大了要永远和杰哥哥在一起,就像爸爸妈妈那样。”这让殷杰半个月一直黑着脸,不管怎样都不理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身后满脸委屈的宫莫。
还有宫莫十一岁时,送的是个粉红色企鹅,当时殷杰低着头看着手上的企鹅玩偶,眉头深深地皱着,宫莫看大事不妙,连忙解释:“我晚上怕黑,每天都要抱着它才能睡觉,杰哥哥晚上怕黑就可以抱着它睡觉了。”
殷杰重复道:“小莫晚上怕黑?”
宫莫垂眸道:“嗯,我很怕一个人。白天会有影子陪着我,可是到了晚上,影子也会离开,所以…”
殷杰把手中的企鹅玩偶塞到宫莫手里,说道:“我不怕黑,也不需要这个。”
宫莫把玩偶又推给了殷杰,急忙道:“因为杰哥哥不会离开我,所以不会感到孤单,也不怕一个人了,才会…”宫莫话未说完,手中的企鹅玩偶就被殷杰拿走了。
殷杰怀着奇怪的心理,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手链,可以说是很漂亮,但并不是宫莫能买得起的,殷杰看着宫莫,就像是在说:我在等你的解释。
宫莫眼睛笑咪咪的把手链带到殷杰手腕上,解释道:“这是在暑假挣外快攒钱买到的,第一桶金哦。因为我是小孩子,所以他们不会给我太多钱,本来还想买个更好的。”
殷杰揉了揉宫莫的脑袋,勾唇道:“只要是小莫送的,不论什么我都会很喜欢,小莫现在还小,不要太辛苦好吗?”
宫莫笑着点点头,“知道啦,天色不早啦,我该回家了,拜拜。”
殷杰看着宫莫跑走的背影,喊道:“跑慢点,别摔了!”
宫莫回过头挥挥手,笑道:“知道啦。”
让殷杰没有想到的是,从那以后就与宫莫是去了联系,左右打听下,也只是知道宫莫没有家了,他去了别的地方。
宫莫回到家,看着满地狼藉收敛了笑脸,看来是已经打完了,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人,两个大人就敞着门去办离婚手续了。
大人都是我行我素,两个人玩够了就离婚呗,认为孩子小什么都不懂,可孩子也是人啊,孩子们想不透为什么大人做什么都是被认可的,于是孩子们每天都想着长大,迫切着,也期待着。
终于当孩子长大了,才发现大人的世界糟透了。有的孩子闭上了眼睛,有的孩子深深的低着头,有的孩子选择了妥协,所有选择都没有回头路,因为现在的孩子已经不再是孩子了,他们都回不去了。
离婚后的秦芳和宫越急忙回到家中,看着宫莫正在收拾凌乱的房间,宫莫就像是没有看到自己一样,更没有像往常一样亲昵的唤一声'爸爸妈妈',冷淡的待遇让两人意识到,他们一直都忽略了孩子。
宫莫面无表情道:“继续演戏不好吗?为什么要离婚?”
宫越皱着眉,怒道:“你是怎么和大人说话呢!”
宫莫问道:“有没有想过我才十二岁。”
两人走到沙发旁坐下,宫莫也坐在沙发上,继续说道:“我曾经特别希望你们能多陪陪我。”
宫越说道:“我们没有时间,你是知道的。”
宫莫嗤笑道:“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就因为我太知道了!我有无数次的催眠自己,爸爸妈妈都在为这个家奋斗,我不应该添麻烦,是的,我也这么做了,就是因为你们真的太忙了。那你们知道吗?我看到别的小孩都有爸爸妈妈领着的时候我有多羡慕吗?我的童年只有教育片,我真该谢谢你们,它真的教会了我很多。”
宫莫疲惫的靠在沙发上,“好,你们是对的,我可以选择不在乎,至少我还有个家,一个算不上温暖的家,你们以为只隔着一扇门,半夜三更的,我会听不见吵架声?你们没有看到我有多少次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我可以一直期待着,就算没有希望。你们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希望,也毁了我。”
两人有些不知所措,宫莫笑道:“我很乖的,不会麻烦你们任何一个人收养我这个累赘,反正一个人也习惯了,我需要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我新的生活,生死都不在与你们有任何关系。”
两人终于哭了,他们后悔了。
宫莫起身勾起嘴角道:“若真的是感觉愧疚,就可怜可怜我,让我能在这世界上多活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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