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乐带着周珍随着一个商行队伍到了永州。
永州坐落在沿海一带, 算是经济极为繁华的一个州府。
小地方的百姓一旦踏进城门内, 便是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 瞪大双眼, 连连赞叹, 只觉得周遭一切都是新奇的事物。
先皇热衷于让百姓同乐, 大力发展工农业, 又有天时地利,这些年连年丰收,灾寒极少。
永州这较为南方的城市, 由于粮食种植极多,商业也较为发达,经济基础打好后, 文化基础也很快就跟了上来。
自新皇登基以后, 最有趣的便是那皇太后。皇太后虽不管朝政,可意外对工部事物极为感兴趣。
曾经先皇由于自小受到教育约束, 不会让后宫妃子太过折腾。可新皇对自己的母亲, 仗着自己年轻气盛, 没那么多顾忌, 愣是广下诏书。
天下有能人异士纷纷赶往京都, 只为了能够入了皇太后的眼, 得到帝王嘉尚。
也便是这段时候,农业工具、丝绸纺织业纷纷发展,就连文人墨客最喜欢的纸张和印刷技术, 都有了质的飞跃。
士农工商都得到了满足, 民风自然也开放了起来。这街道上男男女女都有,就连胭脂摊位上,有郎君挑选给自己涂抹的胭脂水粉,而卖胭脂水粉的则是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家。
这永州城内还有一条城内的河,河流上下有不少小摊贩揽客,那闹腾的气氛,烘托显得每个人脸上都欢喜得很。
江乐和周珍到了永州,眼睛都不够用了。
她们两个东看看西望望,一个问另一个这是什么,另一个问这个那是什么。结果当然是两人都分不清。
江乐是第一次见这样古色古香的繁华世界,而周珍则是最多去个镇上,幼年对于州府的记忆只在幽深府邸中,也没有街道上如此有趣。
两人第一次来永州,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江乐看到一座酒楼,眼睛一亮:“哎,徒弟啊,干粮吃了快一周,我们下馆子去啊。”
负责管钱的周珍一样看到了那座酒楼,立刻明白了下馆子的意思。
问题是那酒楼装修看着就价格不便宜,位置还巧的就在临河,里面坐着的客人衣服穿着相当奢华。
周珍一脸犹豫:“会不会钱不够?我们以后住在永州,开销肯定不小。”
江乐拉起周珍就走:“没事,大不了留你在那儿洗盘子。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周珍:“???”
江乐力气不小,平日里更是天天跑步砍柴锻炼的,周珍根本拦不住,片刻之后,两人就进了酒楼,还直上二楼要了一个雅间。
“师傅!”周珍看着一辆华丽马车被小二引入了后头,一脸慌张拉扯着江乐,试图想要最后挣扎一下。
江乐笑嘻嘻拖着周珍,和旁边穿着比自己还讲究的小二打着岔:“徒弟第一次来酒楼,见笑了啊。”
小二却是见多识广,很是殷切:“没事,吃了咱们喜客来的东西,那以后必然会是常客。两位公子这气派,恐怕还能给咱们喜客来吸引来不少客人。”
江乐听着这话一身舒坦:“有眼光。徒弟,走。”
周珍眼见着注意他们的人多起来,挣扎力度一小,直接被拎上了二楼。二楼雅间比楼下看起来更精致一些,而江乐跟着小二进那雅间的门,半点不惧。
她看着自己便宜师傅进门后还朝着她笑眯眯招手,气得简直要昏过去。
……
永州知府姜子建,脸上难掩一抹惆怅。
他今年四十八,在永州知府这个位置上待了有三年之久。这是一个谁都想要做的肥差,所以身后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眼睛盯着。
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自然也不会畏惧身后那些眼睛。可惜他人生个人官场得意了,却也不是事事都尽如他意。
姜子建的面前摊开着一封信,信上的字极为好看,风流潇洒,又遒劲有力,看多了,又觉得很惆怅,好似字里行间又憋着什么无法直抒胸臆的念头。
天知道一个人怎么能写出这样矛盾的字呢?他当年在应天书院对周弘宥感兴趣,便是因为这一手字。
可写出这样的字的人被这个世道伤得太深,宁愿蜗居在竹林中,也不乐意出山被世俗纠缠。
信上开头便是称呼他为培然兄,培然是他的字。
落款便是周弘宥的字,邦桀。
一个文采斐然的人,却把这封信写得简简单单,一点不如出师表那般惊才艳艳、深感涕零。先是一两行便交代了他活不久了,人生大部分时间被身体和世俗拖累,最后一段时间感谢有培然、周珍、长乐的陪伴,这才觉得人生没有白来一遭。
再是说他至今放不下心的,就是由于身体原因,极为晚才得到的宝贝女儿周珍。
于是他想将周珍托付给长乐,另外将长乐引荐给培然,希望培然兄能够好好考虑一下。
姜子建知道培然是指自己,可这长乐是谁?
周边似乎也没有哪个后生叫做长乐的。
等看下去了,他满目愕然。
邦桀对于长乐寥寥几笔的描述,让他几近忘却了呼吸。目光盯在了邦桀转述的那句话里——先人有言,“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随后又转移到了那长乐自己说的话。
她的话浅白得很:“比起活人,我更信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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