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安静地听着我颠三倒四地讲话。
有风轻轻地吹过。
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我有一个同桌,我喜欢他,我想留在他身边。可我知道我应该去学文。
我跟她讲我叫以沫,他叫相如。我跟她讲相如有多么优秀,多么没有架子;我跟她讲那本田字方格,讲我们一起演的话剧,讲他和“孙子”的故事,讲他对我说不要学文,讲他帮我止住的鼻血……
许多许多琐碎的小事。
学姐微笑着听,没有一丝一毫地不耐烦。
“你喜欢他,可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你,所以你留下来,前途和他都不一定能回报你。你也知道没回报的事情就没意义,不应该做,可你舍不得,只能饮鸩止渴,是吗?”
我点点头:“相比之下,我真是够废话。”
“不是的,”学姐摇头,“你说的那些,不是废话。”
太陽渐渐隐没在楼宇间,可距离真正的天黑,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我帮不了你。我真的不知道。”她说。
我以为她会说,人生很长,喜欢的感觉是会改变的,不值得牺牲前途,你会后悔。或者她会说,学文了也可以继续喜欢他啊,学业为主,你要分清主次。甚至她可能会说,学理科也未必不好,你要好好努力,追上他的步伐,未必没有奇迹。
可她说她不知道。
也许,每个人都会有迷茫的时候吧。在这个岔路口,我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我自己都没活明白,我又能教你什么呢。”她转头看着背后落下的太陽,神情肃穆,又有些哀伤。
“学姐,你也有喜欢的人吗?”
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以沫,其实我很羡慕你。”
又有人说羡慕我。
羡慕我什么呢。我一直不是那种很张扬的人。
“我真的很羡慕,喜欢一个人是克制不住想要跟他亲近,跟他说话,了解他的一切的。你有这个机会,把你的喜欢包裹在同桌的身份下,常常开个玩笑,互相贬损,再互相关心。即使治标不治本,也比见不到摸不着,假装不认识要好得多。”
“学姐……”
“你以为现在不认识没有关系,因为还需要时间准备,总有一天你会让他认识最好的你。但是有时候感情和好不好没有关系,就差那么一秒钟,即使你再好,他的好也早就都给了别人。”
她转过头笑着看我。
“所以,我真的帮不了你,不是因为我妒忌你。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才是更重要的。”
放学的铃声打响了。
我很抱歉耽误了她两节自习课,学姐摇摇头,拍拍我的脑袋。
她坐在窗台上看我走远,我回过头,看到她朝我笑,像校庆那天的时候一样。
忽然想起,高一刚开学的时候,我对着人海随便乱按了好几次快门,当中有一张就是学姐。她凝神看着某一个方向,可我不知道是在看谁。
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缘分这回事吧。
可她是不会将她的故事告诉我的。
很多人都问过我会不会学文,我的回答都是还没想好。
学文不是逃避的借口,也许还是因为深埋心底的北电文学梦吧。也许是大多数艺术生都学文吧。
可相如一次也没问过。
他是不关心我,还是觉得文理分科这种小事无所谓呢。
不过后来也不用问了,老王来收学文志愿表,我们班一共有七个人站起来交表,当中就有萍萍孙子和我。
当场就爆炸了。
“没义气!我也要学文!”
“你不是说,谁学文谁是孙子吗?”好脾气的简单也白了她一眼。
迅速抬手指着萍萍:“孙子!”
“孙子”一脸无辜,关我什么事。
我送给他的外号,后来在全班传开了。
如果,我和他在一起学文,是不是又要和他起侃侃大山,“社会主义不能这样搞”哈哈。
在讲台相遇的时候,“孙子”向我投来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有遗憾,也有些庆幸,像是找到了一个同伴。
我走回座位的时候,一路上相如都在看着我。我余光躲避不及,只好抬起头也看着他。
然后他就偏过头去了。
六月就这样匆匆过去了。
最好的时光,总是匆匆。
期末考试最后一科结束的那天中午, 突然和萍萍冲进三十班考场来找我。
“我们出去玩吧!” 兴高采烈地提议,“庆祝你们两个孙子要背叛三十班去学文了!”
我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说好啊,就咱们仨吗?
萍萍突然红了脸,嗫嚅着说:“还有陈星羽。”
补充道:“可是陈星羽这孙子居然把君城也叫上了。太不地道了。”
她们两个走过来,一左一右架着我,大声说:“别磨磨蹭蹭的,走吧,一起吃个饭,然后去唱歌或者看电影怎么样?可以看《金刚骷髅岛》什么的”
我忽然转过身,说:“你们等等我,我也要叫一个人。”
我正迈步要往考场里冲,差点儿撞上一个从班里大步走出来的人。
是相如。他看着 和萍萍说:
“你们要出去玩?怎么不带我一个。”
在肯德基排队的时候又被带孩子的男家长插队了,吵了几句嘴之后就掀了盘子,拉着我们所有不明状况的人跑出了店门。
“怎么了?你干吗骂他傻?”君城疑惑不解。
“不骂他怎么办!” 气急败坏,“我又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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