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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污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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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查清新郎用的是不是电鳗,我们开始追查新郎前几天的通讯记录,尤其是购买食材的记录。不过,按照行政主厨的说法,鳗鱼饭一般来说不会用电鳗,电鳗较真起来根本不是一种鳗鱼,更加类似鲶鱼。通常,普通鳗鱼饭用河鳗,好一些的用海鳗,最好的用星鳗和钱鳗。

终于找到线索了!就在婚礼前两天,新郎联系过北海道的一搜渔船。

“这绝对是真爱啊!那么大老远的买鱼!”川太不禁感叹。

但是,我们联系不到船东,他出海了……

案子陷入停滞,不过方向总算是找到了。

从看守所出来,我还受到“主任”依田隆一的托付,他听说我做兼职侦探,让我务必帮他洗刷冤屈,说我是他最后的希望。按照主任的描述,他简直比窦娥还冤:

原来,主任所在的钢厂属于日本关西地区最大的钢铁集团——奇材钢铁株式会社,由于市场需求旺盛,钢厂全速运转。主任管理的是一个氧气顶吹转炉炼钢车间,虽说工艺50年代就有了,但自动化改造是在三年前完成的,代表亚洲最高水平。主任为人正派,待人温和,整个车间有十二名员工,氛围融洽。钢铁厂效益不错,大家收入足以养家。

氧气顶吹转炉炼钢车间的构造一般是钢包在最上面吊着,下面是控制室,地下还有一个事故坑。所谓事故坑,简单来讲就是地面往下再挖个两到三米深的长坡道,万一发生什么情况,钢水渣子也只会流到事故坑去,处理起来方便。负责事故坑作业区的是师徒二人,师傅叫堀部胜平,徒弟叫宫崎高志,师傅干了十多年了,徒弟刚来一年多。正常情况下,如果发现事故坑有水,必须尽快抽干或者用热渣包(炼钢的废渣)填入事故坑,将水蒸干,否则万一钢水流入事故坑就会发生爆炸。自从堀部胜平负责事故坑以来,八年没有出现过一次事故。

一天,钢厂新招聘了一位女行车工,顶替刚刚离职的工人。行车是一个设备名称,类似于钓鱼机器人,在炼钢厂的制高点,再往上就是屋顶。行车一般有两个大钩,用于吊运钢包;一个中钩,吊运一些小的东西以及倒钢时套住钢包的尾巴;另外还有个小钩,以供灵活使用。正常吊运钢包时候,只用大钩就可以了,只要套好钢包,由于钢包的重心在下面,就不会发生钢水漏下去的情况。倒钢的时候,套好小钩,大钩不动,小钩往上提,钢包自然就往一边倾斜,钢水就倒出来了。

炼钢厂一线工种几乎全是男人,但唯独行车工这个工种可以由女性胜任,原因就是几乎不需要体力劳动,但是需要非常认真细致。好的行车工很多都是女性,三四十米高空,操作行车钩子可以打开地面的啤酒瓶盖儿。但是,再厉害的熟练工,也得在吃透设备,找准点位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出来,没个两三天是不够的。

这位女行车工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出了点小状况。那天一包钢水成份出现问题,高出规格不少,调度和当班组长决定和后面一包成分低的钢水混冲,平均一下。于是把这包钢水倒出一半到空钢包里,倒完了就让行车拎着去倒下一个钢包。

为了节约时间,女行车工把小钩放低,但并没脱钩,调度还特意提醒行车工,让她把钢包吊过去的时候小心点。结果行车走到一半,就看见小钩开始往上走。这时候调度觉得不对了,扯着喉咙喊行车工,但没反应。再过几秒,地面上的人全在吼行车工,宫崎高志听到大家的叫喊声,也从外面跑进来,结果已经晚了,眼睁睁的看着钢包屁股越翘越高,钢水哗的下来,落到事故坑里,遇到积水发生了剧烈爆炸,最终造成4人死亡、5人重伤,死者中包括宫崎高志。

警视厅和安监部门很快介入调查。按说最主要的责任应该是堀部胜平,他没有确保事故坑里没有水。但堀部胜平对调查人员却说出了另一番故事:按照堀部胜平自己的说法,他事先就已经及时发现了事故坑积水,这积水并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工业污水,很可能来自附近的耐火材料厂,这家耐火材料厂的社长是主任的妻弟。他发现情况,立即向主任汇报,但主任只是吩咐他用热渣包把水分蒸掉,而且再三嘱咐他不能向其他人提起。所以堀部胜平交给了宫崎高志去做,但宫崎高志两天忘了放热渣包,结果导致事故。当然,宫崎高志已经死无对证。

事故重大,政府非常重视,调查人员很快查明了事故坑渗水的原因就是附近耐火材料厂偷排污水,而责任人正是依田隆一的妻弟南野亮。

依田隆一自然坚决否认堀部胜平的说法,由于没有第三人作证,这本是个罗生门,但南野亮的供词却给了他致命一击:按照南野亮的说法,排污之前他曾经咨询过依田隆一,排污会不会对钢厂生产造成影响,依田隆一当时很肯定的说不会有问题……

最后,警视厅决定对依田隆一予以逮捕,检方以“重大劳动安全事故罪”对他提起公诉,南野亮则被讼以“污染环境罪”。

我至今还记得主任依田隆一,一提到他的小舅子,就摇头叹气、捶胸顿足。他认为就是南野亮把自己害了。

平时,依田隆一就对南野亮非常鄙视,认为此人没有底线、唯利是图。南野亮曾经想让依田隆一帮忙,用远低于市场的价格购买钢铁厂的废热。结果主任不顾扶弟魔妻子的死缠烂打,坚决拒绝。这件事把老婆的娘家人都得罪了。

让依田隆一更加失望的是,自己的老婆花大价钱,请知名律师,救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南野亮。而且这个女人还教唆儿子,说舅舅是被依田隆一害得。当时听到这儿,我坚定了娶妻不娶扶弟魔的思想,好在夏希没有弟弟。

照理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若事实真如依田隆一所说,那我不能坐视不管,决不能让老实人吃亏!奇材钢铁株式会社,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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