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宋笑嫣和小花已经轻手轻脚绕到了屋子后面, 小荷遥遥看到他们, 就赶紧的招招手。
宋笑嫣和小花顺利的出了角门, 不过后花园通往前院的大门是过不去的, 那里守着两三个婆子呢。宋笑嫣也没打算去, 她听小荷说过, 宋老太太没事儿喜欢逛逛后花园, 如今大好春光,院子里的不少花儿已经开了。
宋笑嫣弯腰藏在了一处花丛里,然后便嘱咐小花回去了, 小花赶紧一溜烟儿的跑了。
这边王婆子一连喝了七八盅,已经有了微微的醉意,眼睛却贼亮, 紧盯着寒梅手里的银子。
寒梅提心吊胆的, 正着急着,忽然小花进来了, 说道, “寒梅姐姐, 怎么还在喝啊, 五小姐叫你过去呢!”
寒梅将银子塞给王婆子, 笑着说道, “姑婆,改天再请你喝,我先忙去了啊!”
王婆子早也不耐烦了, 夺过银子便走。
花园子里, 宋笑嫣蹲得脚麻腰酸,也没等来半个人影儿。她站起来伸了伸腿脚,继续等着了。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遥遥的听到了说笑声与脚步声。她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果然在一群打扮鲜亮的丫头的簇拥下,有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过来了。
她站起身,拨拉了一下被花枝弄乱的头发,顺便酝酿了一下情绪。
“老太太,您看,那边儿的樱花开得可真好!像那云霞似的!”这声音又脆又甜,让人听了心生愉悦。
众人果然往这边来了。
宋笑嫣从樱树丛里钻出来,做了好一顿心里建设,才干脆地跪在了地上。
此时大丫头月儿已经来到樱花前,之前视线都落在了花儿上,走近了才冷不丁的看到地下跪着一个人,倒吓了她一跳。她看了两眼,看装束不像是下人,再仔细看,是五小姐。
她心里不由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告诉了老太太。
萍儿和霜儿扶着老太太走过来,宋笑嫣赶紧抬起头,冲着那白发的老太太高声说道,“祖母!孙女给祖母请安,孙女知道错了!”
宋老太太年约六十,一张保养得很好的脸上没有多少褶子,气色也很红润,她怕风,这个时节还带着精致的昭君套,脑后的金簪上镶嵌的红宝石闪闪发光,身上穿了一件金黄色福字纹的织锦缎长褙子,周身散发着养尊处优的气息,她看着跪着的孙女并未说话。丫头婉儿放下手里拿着的凳子,伺候她坐下了。
漫长的沉默之后,宋老太太方说道,“罢了,五丫头,你起来吧!”
宋笑嫣自然不肯起来,她说道,“祖母,孙女自知性子焦躁任性,无意间冲撞了母亲和祖母,请祖母给我一个机会,我今后一定会改的!”
宋老太太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半响,她才缓缓说道,“五丫头,既是如此,明儿你一早过来给我请安,可不许迟到了!”
宋笑嫣心下一喜,连连点头。
第二日一大早宋笑嫣就起床了,打扮停当,吃了几块昨日剩下的点心,喝了一碗热茶,便准备出门了。
不知何时院门外面的锁已经被打开了,宋笑嫣一路愉悦的走到宋老太太的沧波院,她原本以为已经来的够早的了,却没想到其他人来的更早。
小丫头为她打起帘子,宋笑嫣也不看其他人,进去倒头便拜,口中说道,“请祖母安!”
平日里小辈给长辈请安,虽然按照规矩孙辈是要磕头,但是日常都是弯腰行叩礼,五小姐行此大礼,不但宋老太太有点愣了,一屋子的人都愣了。
宋三小姐紧挨着宋老太太坐着,她今日穿了一件桃红色的短褙子,上面绣着金丝线,头上梳着飞仙鬓,插着三四个金钗,很是华贵,只是肤色偏黑,这些艳色与她并不十分相衬。
看着跪在地上的五妹,她心里畅快极了。旁边的六小姐才只十一岁,有些漠然的看着这一切,
宋老太太太正要使眼色给丫环扶她起来,宋笑嫣又继续说道,“祖母,孙女知道错了,这些天孙女夜夜失眠,每每自责,辜负了母亲和祖母往日的教导,为了改过自新,孙女自请吃斋念佛,在家中的小佛堂内受戒半年,还请祖母应允!”
这下满屋子的人又愣住了。
宋三小姐则差点没笑出声来。
宋二太太,也就是宋显章二弟宋显贵的妻子刘氏,为人温柔大方,性子极好,平日里谁也不肯得罪,她看到宋老太太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一些,便亲自上前拉了宋五小姐一把。
宋老太太也开了口,说道,“也好,既然你有这个心,祖母就允了你!”
宋笑嫣本要起来,闻言使劲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来。
宋老太太看到她眉心都磕红了,便吩咐大丫头月儿,“你去拿要药膏子给五丫头擦一擦!”
月儿答应了一声,领着她进了内室。
宋夫人晚间才回到府,听说了此事有些不悦,但转念一想,她的亲娘已经死了,好亲事也黄了,即便是躲到她那好婆婆院子里,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索性就算了。
自此后,宋笑嫣便吃住在沧波院西厢房里,白日里一早去后头的佛堂,一直抄经礼佛到深夜才歇息。
因为宋府的小佛堂是属于老太太院子的,沧波院单独开火,有自己的小厨房,宋笑嫣的饭食也归小厨房管,虽然都是素食,却样样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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