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怎么哭了？”
一旁的石鼎天闷声问道。
徐牧野扭头看了一眼，对方的脑袋都快杵到房顶上了，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如此高巨？
“我是感动，窝窝头好吃，来，你也赶紧吃两个，堵住你的嘴。”
徐牧野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而后将手里的窝头塞进对方手里，率步出了厨房。
石鼎天将窝头丢进嘴里，嚼了一会儿，眉头一皱，暗道，大哥说的果真不错。
而后又顺手拿了三个窝窝头，出了厨房。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天光微亮，徐牧野出了屋子，见山寨大门大敞着，左右无人守门，看管山寨库房的黄文禄背着一个小包袱，正左顾右盼，蹑手蹑脚地往外走着。
见徐牧野瞧他，身形一僵，脸上泛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黄叔，这么早，准备下山啊？”
徐牧野远远地打招呼道。
“是啊，寨主，我老娘病了，我要回去看看她，还望寨主应允。”
黄文禄穿着一身麻衣长袍，身子微微发抖，双手紧紧地捉着包袱带，也不知里面装些什么。
“这样啊，那我就不留你了，奉养老人家要紧，你赶紧去吧。”
徐牧野不疑有他，当即应允道。
“多谢，多谢寨主！”
黄文禄如蒙大赦，俯身拜了两拜，出了山寨大门，一溜烟便消失在林中。
此时徐牧野才回过神来，黄文禄今年已经是近七十岁了，本来就是一个乡间教私塾的秀才。
因为黑灯寨正好缺一个管账的先生，才把他捉上山来，他已经快七十了，那家中老母该有多大？
没等徐牧野反应过来，便见昨夜那一老一少两个守门的山贼，从白文豹一伙山贼所居的大屋里跑了出来，边跑边喊道：
“寨主，不好了，他们都跑了！”
跑了？谁跑了？
直到此时徐牧野才明白过来，肯定是白文豹一伙山贼不服自己，偷偷跑了。
怪不得昨晚吃饭时都不曾见白文豹等人，原来是密谋潜逃，那刚才黄文禄离开，也肯定是见机不对，才偷偷要跑，却被自己撞个正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牧野也急了，自己好不容易做了寨主，怎么转眼间就成了光杆寨主。
“昨夜古五九说要请我们喝酒，我们刚刚进了屋，便被人敲晕在地，刚刚陈叔才把我叫醒，屋里空无一人，他们平日里的行囊兵器都不见了。”
“我怕白文豹对您不利，便出来找，没想到，找遍整座山寨，也不见他们的踪影！”
山寨里的山贼都被白文豹带走了，只剩十五岁的秦小风，瘸腿山贼陈拐子，还有一众山贼家眷，十来个年轻女子，多半是抢来的良家民女，被黑通天分给众贼，以示义气。
徐牧野一时没了主意，山贼都跑光了，这可怎么办？忽地他一拍脑袋，竟忘了还有一位前寨主夫人，想到这，便匆匆跑向寨主的大屋。
等把白文豹率人偷跑一事告诉柳三娘子以后，见对方神色平淡，心中一动，忽地道：
“夫人都已经知道了？”
“既然已生了二心，留下也是祸患，我不便出手，你又敌不过他们，跑了也就跑了。”
“不是还有两个没跑么。”
柳三娘子淡淡说道。
“嗯，只可惜山寨再无可用之人了，不过只要黑灯寨还在，就不愁没人来投。”
徐牧野也想通了，与其和一群有二心的人同处一寨，不如忍痛割舍，只要黑灯寨的名头还在，就不怕聚不起人来。
如今自己身上背着人命，除了做山贼这条路以外，似乎别无选择，既然打定主意要做山贼，那就不能叫寨里的弟兄饿着肚子。
虽然现在整个黑灯寨除了自己和石鼎天，便只剩下一少一瘸两个不中用的山贼，但是还有十几个女人呢。
他寻摸着去山寨后山，开片荒种点地啥的，暂时果腹。
黑灯寨现在满打满算四个山贼，若是下山劫掠商队，恐怕连这几个人都保不住了。
谁料柳三娘子淡淡说道：
“山寨里的粮食不多了，我已查过，库房里的银两和铜钱都被白文豹昨夜偷空了，再过几日，整座山寨恐怕连吃的都没有了。”
“今日，你就带人下山去寻些粮食吧。”
徐牧野心头惊诧，带人，带什么人，山寨里只剩四个男人，陈拐子腿脚不便，叫他守门都是难为他了。
秦小风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刀剑都拿不稳，怎么带？
“要不我和石头去山上打打猎，应该饿不着大家的。”
徐牧野试探地问了一句。
“男子汉大丈夫，畏畏缩缩，你若不下山劫掠，别的山寨还以为黑通天死了，黑灯寨就散了，这块易守难攻的宝地，难免不受人觊觎，所以这趟你必须去！”
“哪怕只是露个脸。”
“还有，把秀才的衣服脱了，将这套换上，莫叫其他山寨的人笑话我们！”
柳三娘子面上不喜，训了半天，见徐牧野仍旧一脸为难，才道：
“前日御府的人死伤惨重，官府的衙役刚刚来姑射山围剿过，风头正紧，一时应该没有山寨冒着风头下山劫道。”
“你带上几个女人，扮作男人，去山下走一遭，其他山寨的探子瞧见你了，自然以为黑灯寨的旗头没有倒。”
“三山和其他四寨的人我倒是不怕，人家看不上咱们的地盘，只是这姑射山里大大小小的山贼窝不下二三十处，如今凭咱们的实力，恐怕连五六十人的小山寨都打不过了。”
“好吧，那我就下山走一遭。”
徐牧野知道自己不能不去，只好点头道。
而后换上了柳三娘子准备的黑袍，颇有些宽大，应该是黑通天以前穿过的衣服。
徐牧野挑了五个年轻的女子换上男人的装束，将脸皮抹黑，又将秦小风也带上，滥竽充数，石鼎天跟在身侧，一行八人就要下山去了。
柳三娘子突然牵来一头驴子，高不过五尺，皮毛秃驳，驴耳耷拉着，看起来已上了年岁，而后将缰绳交给徐牧野，嘱咐道：
“有驴子可省些脚力，若劫了东西也能用驴子驼运，不过记住，这驴子不能喝水，切记！”
对方最后一句话叫徐牧野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没有多说，道了一句，放心，便率着众人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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