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抱抱我。”余承芮再次开口，带着央求的语气。
童景熠转过身走回去，把穿着秋衣秋裤，浑身热得跟个暖手宝似的弟弟抱了起来，没几秒又放回床上，余承芮疑惑委屈地望着他。
童景熠刮他的鼻头：“给你套件厚衣服。”
这个时间，小区里照明灯已经关了大半，唯有通向门口的路上，还亮着微弱的光。轮值的门卫在传达室里正打瞌睡，童景熠腾手敲了敲窗，对方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把挂在自己肩膀上的余承芮给逗笑了。笑了几声，又轻轻咳嗽起来，胸腔****，颤得童景熠心里发紧。
“小童啊，这么晚了，哪儿去？”门卫大爷边问边把绕在侧门铁花纹上的链条给解开了，“没锁死，你伸手抽一下就行。”他说。
童景熠点头道了谢，说：“我弟发烧，带他去医院看看。”
大爷“哎哟”一声：“赶紧去吧，别着急，小孩子没大毛病。”
童景熠应下，走出小区，到路边等刚刚叫到的夜间出租。
车子来得很快，司机是个中年男人，见童景熠抱了个孩子，目的地又是医院，心里立马就明白了，一路加速，也没拉着人聊天说闲话。下车时，童景熠特意多给了份小费，不等司机说声谢谢，就匆匆忙忙抱进急诊去了。
附近小区多，人口密集，夜里来挂急诊的孩子不少，护士告诉童景熠，得等一个钟头。
“不能再快了？”他着急地问，“我弟弟高烧，马上40度，烧坏了怎么办？”
护士匆匆安慰道：“一个钟头算好的啦，您换妇幼或者儿童，两三个钟头都正常。”
童景熠明白，医院里的人都习惯了这种场面，自己说得再严重都是没用的，该排号还是要排，换家医院也不现实，便没有继续抓着护士纠缠。他从随身背的包里拿了毛毯出来，给余承芮裹好，抱着人坐在外面忐忑不安地等。
“哥哥别着急。”余承芮掀开几乎要盖住他整张脸的毯子角，声音里透着困倦，“我明天就能好。”
童景熠用脸颊蹭蹭怀里人的额头，热烫无比，“你可以先睡会儿，睡醒一觉就轮到咱们了。”
余承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手在毯子里动来动去。
“好了好了，你乖乖的。”童景熠搂紧他，“要上厕所么？还是喝水？”
余承芮摇摇头：“我睡觉。”
“那就好，睡吧。”
童景熠自认不是个说话温柔的人，甚至时常会跟余承芮对呛，但这一刻，他的声音却出奇的柔软温和，既让怀中的弟弟感到惊讶，又充满了催人入眠的魔力。
余承芮很快睡着了，他发着高烧，还有些咳嗽的症状，但呼吸还算平稳，童景熠趴在他胸前听了一阵子，似乎也没有呼呼啦啦的杂音。
稍稍冷静下来，童景熠自己也有些犯困，但周围总有孩子吱哇吵闹的声音，还有家长与护士在沟通说话，不是适合睡觉的氛围环境。
睡了差不多半个多钟头时间后，余承芮醒了，睁开眼一看，哥哥正专注地盯着自己，面上似乎带着笑容。
“你是不是钟表变的？”童景熠打趣地问，“马上到咱们了。”
余承芮眨眨眼睛，挣扎着想扯开毯子，童景熠便把人放到了地上，“毯子还是披着，也保暖。”
余承芮摇摇晃晃地站定，开口说：“想吐。”
“想吐？”童景熠心里一惊，立刻重新把他抱了起来，对面就是洗手间，但没等冲进去，余承芮就先哇地泄洪了。
没吐出多少东西，全是汤汤水水的。处理过后童景熠问他：“是不是早就觉得难受了？”
余承芮抱着保温杯诚实地点头：“你下楼那会儿，我觉得反胃，就跑厕所把晚饭给吐了。”
童景熠心疼地揉揉他发红的眼角：“你就是个小傻子。”
余承芮腾出一只手，搂着哥哥的脖颈道：“我以为是吃太撑了呢，你不能怪我，我也不想生病。”
童景熠亲了亲他的耳朵，“不会的，这不是你的错。”
余承芮似乎是微微地笑了，但没出声音，童景熠只能从皮肤的触感来判断。他安慰地拍了拍余承芮的背，望向墙上悬挂的电子钟表，深夜两点。
“困就再睡会儿。”他小声对余承芮说。
“不是马上就排到了吗？”
“没那么快。”
余承芮轻微地哦一声，不出几分钟，竟然真的睡着了。他似乎非常疲惫，后面问诊检查时，也是迷糊着做的，全程眼睛开开合合，看不出清醒的样子，临到四点钟，又出现了气喘的症状，把童景熠吓了个半死。
做了血常规，拍过胸片，医生说是轻微肺炎，需要住院，童景熠便暂带余承芮在留观室输液。早晨九点钟，他们排到了一张空余床位，是多人间的，他想着再转个单人病房，但被告知需要等，只得暂时作罢。
余承芮恹恹的，浑身没有力气，童景熠一直抱着他。房间里已经住了五个孩子，各个身边都坐着父母或者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模样的家长，只有他们俩看起来格格不入。童景熠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可他担心余承芮心里难受，扒着手机通讯录翻了一遍，琢磨能不能找个熟人通融通融尽快转病房。他想到了康君的妈妈，但她在另外一家医院，估计帮不上忙，除此之外，他也不认识在医院工作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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