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温气喘嘘嘘的跑来，见状连忙将李蒨拉开，劝道：“蒨儿别说气话，家里哪一个对你不好，有了好东西，哪次不是先给你送来，瑾儿得的那些东西还不及你的一半。”
“本来都是我的！”
李冲闻言更气，骂道：“骄纵无礼，是非不分，宗亲如今生存艰难，你却在这里耀武扬威，就这个性子嫁出去也活不了几日，将她带去见母亲，让母亲念佛的闲暇管管自己的女儿，让她睁大眼睛看清楚如今的世道，手足相残其心可诛！”
这话说的很重，李蒨当下白了脸怔怔的不说话，李温见状连忙将她拖走。
这中间如瑾一直神情淡淡，不见喜怒。
听得出，李冲真心是为李蒨着想，如今的局面以她的心性再不知收敛，以后恐怕更加难活。
李冲没再理会李蒨，转身揉了揉如瑾的头顶，说道：“大哥给你寻来的香球可喜欢？这东西在整个皇朝都是很独一份。”
如瑾见他试图缓和气氛，便也笑了起来，拿着香球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赞道：“特别喜欢，以后我一定时常带在身上，谢谢大哥。”
“一家人不必客气，蒨儿的话不必放在心上，她只是被娇宠坏了，其实心地不错。”
如瑾闻言一笑说道：“恩，我知道大姐只是说的气话，不打紧的。”
李冲见她这般识大体，心酸的说道：“大哥知你跟着袁天师吃了不少苦头，很愧疚没能守护好你，如今你自有主意，大哥本不该多嘴，可忍不住还是想唠叨一二。你一个姑娘家常死人的地方跑，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日后要如何嫁。你不是来信说学了刺绣，那就去做个绣娘总归比做个验尸人强。”
如瑾垂眼看着脚下的石板，无奈道：“累大哥操心了，只是有些事一两句也难以说清，你也不必担心，饶州远离朝堂，安稳的很。”
“哎……”
兄妹并肩往她住的院子里走着，如瑾聪慧对于朝堂时局都看的清楚，所以李冲并没有将她当做普通的闺阁女子，而是将她当做知己好友来交谈。
他说：“如今局势瞬息万变，是福是祸难以料定，当初睿宗同我关系极好，即便近年为了避嫌疏远许多，依旧是很多人乐道之事，所以，咱们两府必定是武后一派的心头刺。”
这些如瑾自然知道，好官声、有能力，这些名头放在李氏稳坐江山时是荣耀，放到江山即将易主时却偏偏成了催命符。
李冲说罢很是自责，连忙扇了自己一巴掌，对如瑾柔声道：“都是好大哥不好，尽说些糟心话，皇位不稳换了多次，咱们不是也好端端的在此？武后若想治国，宗亲作用极大，宜和不宜杀。”
说完又对如瑾说道：“离开这是非之地未尝不是好事，你也不要对父亲有怨言，咱们家不见得比江湖安全。”
如瑾点点头，兄妹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李冲才走。
她寻思了一下，便去收拾拿回来的草药。
暮草回来将一封信递给她，一边搓手一边说道：“这是南方饶州来的信，估计是袁师父那边有事。”
看字迹、私印以及信纸折叠的方式确实是陈伯寄来的，说师父出海游玩坠海生病，已经连着昏迷了七八日，让如瑾若是家中无事便提前几日南下。而且还提到短缺一味药材，一看竟是大哥寻来的“天山雪莲”。
“袁天师出了事？”
如瑾将信叠好收起来，无奈道：“应是被人鼓动出了海，又落水着凉。七十多岁的老骨头还不知收敛，真是不让人省心。”
暮草闻言朝天翻了个白眼，说道：“估摸着是被唤天师唤的，真以为自己修成仙了。”
如瑾噗嗤一声笑开，说道：“明日便走吧，不等着过节了，这一路快马加鞭少说都得走半月余。”
“王爷一定不舍，再过几日就是上元节了，正是热闹的时候，你却要在路上奔波……”待看到如瑾垂下眼帘，便住了嘴起身去收拾细软。
暮草在如瑾身边陪了十年，五岁时同如瑾一道被送到袁天罡身边，这一路走来她看的真切，如瑾面上虽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很软，一边是师父一边是父亲，她心中最不好受。
如瑾抬手在匣子上轻轻抚摸，喃喃道：“就像师父说的，这都是命数，说明我确实该离开了。”
最后，二人将匣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细细端详了一遍，捡喜欢的小玩意儿带走了两三个，又带了一箱药材，其余都留在了书案上。
“轻装上路，少带些东西。马车我是不耐烦坐的，摇摇晃晃腰酸背疼，远不如骑马利索，虽说冷一些胜在方便。”
暮草闻言点点头，说道：“王妃倒是知道你这个脾性，给你准备了五六条毛皮巾子，正好骑马围着，不然快马飞驰到家，你那张小脸也冻烂了。”
如瑾闻言便让她将巾子找出来，挑了一条围在脖间，走到铜镜前左右照了照，有些遗憾的说道：“王妃待我不薄，若非她确实不想看到我，还真应该去探望。”
暮草撇了撇嘴，说道：“王妃每每见到你脸色都不怎么好，要么闭目养神，要么垂眼看地，可见她说的不用拜见是真真的心里话。”
“哎，不去便不去吧……”上一代的纠葛她不明白，既然还有些芥蒂，便不去惹人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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