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下几行字,高守原样封入了竹筒。容焕心中一动,试探地问道:“信鸽是回九凰吗?”
高守点头:“自然。”
容焕大喜:“能不能帮我捎个信?我出来这么久,也该……嗯,也该给师姐报个平安。”
她本来想说“给爹爹和子桑报个平安”,然又觉得在顾长惜面前还是少提自己重要的人比较好,这才改了口。顾长惜顿了顿,慢条斯理道:“我倒觉得你的师姐不想你平安。”
“二师姐怕我嫁给师兄自然如此,”她想起自己离谷之前的那堆破事,微微叹了口气,“不过三师姐待我还是不错的。”
顾长惜冷笑一声,虽然未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容焕欢欢喜喜地写了封短信,大意便是说自己在雷家寨玩得很好,过几日便去九凰快活,让爹爹不要担心云云,然后请顾长惜在信外加了“即送神农谷”五个字,高守将其一起封入竹筒,随即便放飞了鸽子。
容家小焕瞧着鸽子雪白的身影渐渐融入黑夜,觉得心中舒畅,瞧顾长惜也分外顺眼起来:“顾三儿要净脸吗,我去打水。”
高守很不识时务地问道:“谁是顾三儿?”
……
顾长惜倒意外地接受了这个新绰号:“先不必,一会儿柳书便会来。”
容焕不以为然:“你怎么知道?”
他笑了笑,一抹戾气在眼中一闪而过:“他想活命,便必须要来。”
动不动就死啊活啊的,一点也不低调。
容焕自己洗漱了一番,自行爬上了外间的小床。彼时高守已经回房睡觉,距方才的对话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柳书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见着。
顾长惜面上仍覆着伪装,他单手撑在桌上闭目养神,烛光跳跃在他眉目间,将每一寸肌肤映得如玉般温润,四下一片静谧。
容焕偷瞧了一眼,忽然想起在义庄中他揽着她的模样,脸又热了起来。她赶紧暗骂了自己一声,迅速蒙住脑袋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已然模糊,却听见了几声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顾长惜低沉悦耳的声音淡淡响起:“进来吧。”
大门吱呀一声,容焕霎时精神起来,一动不动地竖起了耳朵。
“下官斗胆深夜叨扰,还请大人恕罪。”
果然是柳书的声音,还有点结巴,显得极为紧张。顾长惜似是笑了笑:“你在院外徘徊了那么久,若再不进来,我便不恕罪了。”
本是有些玩笑的言语,却骇得柳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着声音道:“下官……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内心难安,实在……实在不敢进来。”
顾长惜半晌没有言语,他越是沉默,柳书在地上抖得越是厉害。这种恐怖的安静在房中蔓延了许久,他才端起茶杯,淡然道:“想不到一个偏远乡村的小官都认得这块玉佩。”
“下官……下官有幸,日前监察御史刘京刘大人与家父谈起户部……前户部尚书孙浩然贪赃一案,曾暗中说起……普天之下,血丝纹理如凤凰一般的玉……只有一块,便、便是血凰卫统领的信物……”
容焕听得一头雾水:血凰卫?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咩……
“刘京这厮倒是乖觉,然孙浩然一事……我记着我没有留下一个活口,”顾长惜慢条斯理道,“你们却知晓了……这该如何是好?”
话音一落,别说柳书,就连容焕都觉得一股寒气窜上后背。
“大人饶命!”柳书似是整个趴在了地上,“朝廷上下谁人不知……血凰卫的行动便是皇上的意思,刘大人如此说,只、只是为了警醒家父,莫做贪赃枉法之事……下官……下官父子切不敢乱说话……还求大人饶命……”
容焕翻了个白眼,你们柳家那点事他已经知道了好咩……不过她已然听出了一些门道,不管这个血凰卫是干吗的,似乎相当的可怕,而顾长惜就是这个可怕组织的头儿……从某种方面来说真的一点也不意外,嗯。
顾长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待柳书在地上忐忑得够久了,这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起来吧。”
柳书如蒙大赦,战战兢兢地爬起来,躬身退到了一旁。
“这次我也只是出来散心,恰巧碰到雷府接二连三的命案,便留下来查探一二。”顾长惜极有腔调地扯谎,“关于近日之事,柳大人有何见解?”
“见解不敢,”柳书诚惶诚恐地弯着腰,面上露出了一副讨好的容色,“一切全凭大人吩咐,大人说谁是凶手,下官马上去抓,大人若觉得这是鬼魂作祟,那下官便照着自杀办,绝不让这些山野匹夫多嚼一句舌根。”
容家小焕听得叹为观止,这才是拍马屁的终极境界啊……
顾长惜沉了脸色:“柳大人没有证据便想抓人,是想草菅人命吗?”
柳书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差点又跪下去:“下官知错,请大人明示!”
“这个嘛……”顾长惜压低了声音,“你过来。”
随后的部分容焕便听不到了。不过想也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偷偷躺下来闭目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近日这些事件和人的疑点与线索都串到了一起,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却又隐隐觉得马上便要水落石出。这般想了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来一声低低的“下官告退”,然后便是房门的开关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