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甬道通往不知方向的深处，没有风、没有雨，四墙里却透着一股子阴寒，纵然有昏黄的火舌在肆掠，可除了那诡异可怕的长影儿，一点儿暖也没留下。
顺着往下走，越走越静，静得连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都嫌吵，这时若是谁踢了一颗石子“哒哒哒”滚过来，或是骤然咳那么一声，都能把人吓坏了！
“肏他娘的！”
终于走完了那条甬道，到一地宫门口，来了这么多次，申绍依旧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他啐了一口，喊了人给他开门。
只是开了门，却似乎更像是到了鬼府，里头鬼哭狼嚎不断，入目的枷锁镣铐，散着经久陈年的血腥味儿。
这一切的一切，都叫寻常人难以忍受，便是满手人命的申绍都会不自在，然而凤和鸣若无其事得坐在上首，扶额轻问了一句：
“怎么样了？”
“查了！”申绍忙回道，“那边的人说，坤平长公主并未起疑！”
“真的？”
“啊？哦……是！那个丁三办事儿是差点意思，但是一切都顺利，现在就差他公开露面儿了！”
申绍低着头，看着脚边一块儿血渍愣了神。
这地宫说白了就是凤和鸣的私牢，他在这儿养了一群鬼，办那些外头光明正大不好办的事儿，杀那些道义礼教上不少杀的人——也包括他的手足兄弟！
但他如今王位坐的稳，有的是人替他办事，凤和鸣本无需再亲自过来这肮脏的地方了，这趟来——显然又是动了不该的杀心！
“司徒隆清可不能心软——”
凤和鸣支着下巴笑了笑，转而又问：“康宁殿怎么样了？”
“似乎是不对劲！孙菖蒲去了一趟，午后欢公主也去了一趟，没多久太后就派人把大公子给接过去住了！”
“呵！你还好意思说并未起疑！”
“当”一声他掷了茶碗，水渍印在漆黑的案上和干透的血瞧着一模一样，申绍一激灵吓跪在地上。
“也…也许长公主只是觉察中了毒，并不知道别的！嘿嘿，毕竟这海潮花毒性大，没法子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原本想着被迷个神魂颠倒，那丁三冒充上齐太子也不过费上三五日，出不了大差错，谁想到长公主这个时候会来梧州……”
“没想到？这世上的见鬼的事儿多了去了！人要都会由着你想的走，还计个毬策！”
一身绯红松散，高慕裴打着哈欠从后头牢房里转了出来，叫申绍看呆了眼！
在牢房里补觉？
这鬼地方，凤和鸣能坐的住都够让人吃惊的了，这家伙竟然还可以睡得香？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高慕裴轻飘飘瞥了一眼申绍，解释道：“没有，睡得不香，板儿硬的很！瞧我落枕了不是？”
“哦哦，呵……”申绍后脊梁一阵发寒。
“那改明儿给你搬个软榻，你长住？”
“别！臣还不想死那么惨！”赔了个笑脸，他总算正经起来道，“欢公主这人不可靠，有点小聪明却谋不了长远和万全，但这回这个主意，千绕百转臣也能给它用上！王上放心！”
凤和鸣闻言不语，只是冷笑一声，申绍一旁看着有些摸不着头脑，听着那话是不怎么明白，但见凤和鸣始终也没着急，就知道错不了，要不说高慕裴真是个鬼才呢！
看着他女人似的脖子上一颗妖娆的朱砂痣，申绍忍不住感叹道：
“高丞相啊高丞相！你要是个女人，那才叫祸国殃民呢！”
“嘁！你这话说的，我是个男人不能祸国殃民吗？”
“啧啧啧啧！给你傲的，你可小心点，别真以后睡了那间牢房！”
“给爷滚！”
“哈哈哈哈……”
两个人随意打趣着，凤和鸣也没理，半晌才问了一句：
“王后呢？”
“哦！王后已经带着欢公主回未央宫了！”
这厢话音落，那厢姑嫂二人恰是进了未央宫。
说是宜贵嫔母子争宠夺嫡，可一路上，向来是沉不住气的王后却只字未提要打击报复的事儿，凤和欢不由奇怪。
“王嫂？究竟什么事儿啊？没听说昭阳宫闹什么幺蛾子呀！”
“有！”顿了顿，她脸上露出不安神色，“高丞相如今已经主张立飞儿为太子了，外头是敞开了在站党了！”
“那不是好事吗？高丞相如今最得王兄宠信，连他都支持飞儿，那飞儿的太子之位不就稳稳得了吗？王嫂你还担心什么？”凤和欢眉头紧了紧，觉得她话里不对劲。
“哎呀！一个高慕裴算什么？朝里没几个看他顺眼的，他支持飞儿，反倒害的别人不看好飞儿了！再加上那个贱人仗着家底殷实，买通了不少人为她儿子说话，我又没钱，她的人可比我多多了！”
凤和欢听她情急话傻，一时悬的心又落下来，笑了笑劝道：
“嗐！王嫂多虑了！这事儿可不是拼的人多，最要紧的，还得看是王兄的心向着谁！”
“是啊！还得是看王上向着谁……才是最要紧的！”王后若有所思得重复了一遍，似乎顿时冷静了不少。
“王上还是向着您和飞儿的！宜贵嫔这么明目张胆贿赂官员，您只需要策反她一个人给她捅了出去，就有她好受的了，您放心！”
“嗯！是啊……”王后踱了两步，忽然笑了，“还是你有主意！你不在我真是慌乱，你还是留下来吧，我有事好找你出主意！”
“来人！叫嘉兴侯先回去吧！公主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哪儿都不去！”
“哎？王嫂？”
凤和欢一惊，心下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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