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马上就要宣礼了。”
乔琅收回看着外面的目光,瞥了眼桌上的画。
今日过后,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然而事实上摇囯灭亡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他笑了笑,他现在是谁呢?
乔相公子乔琅,还是摇囯太子姜琅。
然而不论是谁,总该是要活下去的,他顶替了别人的身份,也要担负着别人的责任。
还有那无法置身事外的……摇囯千千万万待明历帝处理的子民、王族宫人的仇。
一切种种,注定他要入了这场名为天下的棋局。
这场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是乔琅,姜琅都无法逃避开的命运。
他离开窗边,看向阿一,神色淡然自若,“既然快到了宣礼,那就走罢。”
“公子……”
乔琅弯唇笑了笑,“父亲他们那边也再等着了。”
阿一敛下眼,将想说的话吞进了喉咙里,跟了上去。
从新院到主厅需要经过一片红梅林,乔嵩喜红梅,一到冬日,整个乔府便会移进上百株红梅,等到花凋零了再送到郊外的梅庄里让人精心培育照顾着,等到来年冬再移进乔府里。
因现在人都在前厅那里忙着,梅花林倒是冷清许多,只看得见一排排盛开的红梅,像是红艳艳的血般,透着些许凄冷。
管家在旁边带领着路。
拐角处,听到脚步声的姑娘转过身来,声音欢喜:“请问有看见舍妹——”
接下来的声音消失在空气里。
目光在刹那间对上。
乔琅微微一笑,退后一步,拱手执了个君子礼,温声询问:“这位姑娘是在寻人?”
这是秦尝矜第一次看见乔琅。
于明历二十一年,冬末春初。
在乔府的梅花林里。
红艳的梅花作为背景映入她的眼瞳里,微风吹起那人袖摆,他的容颜雅致俊俏,似晨清的白雾,淡如水墨,行走之间,君子风采。
他含笑问她:“这位姑娘可是在寻人?”
风度翩翩,眉眼舒朗。
若光风霁月一般。
她当时怔在原地,一时之间失却了言语,待到反应过来,连忙低下了头,掩盖住了脸上的那一丝羞意:“是——是的。”
“我是秦国公长女秦尝矜,今日和家父一起来参加乔家公子的归宴,因还未宣礼就和舍妹偷着去玩,没想到与舍妹走丢了。”她小声的解释着。
娇娇艳艳的姑娘,如鲜嫩的花骨朵一般。
皮肤雪白,唇色嫣红,若是再过一两年,便会有盛放的芙蓉花的风姿,令人倾倒。
“尝矜——”乔琅低垂眉眼念了一遍,“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令妹不会是叫复恃罢。”
他抬眼,看见了对方更红的脸颊,一顿,意味到刚才的话有调戏之意,歉意道:“抱歉,秦姑娘,在下方才失言了。”
秦尝矜连忙摇了摇头。
尝矜那两字从他口中流出,是说不出的好听,她咬着唇瓣轻声道:“公子不用道歉,对了,敢问公子是——”
她在燕城从未见过他,且他又在乔相府,她忽然想到什么。
乔琅笑了下,应了她的想法:“在下不才,正是秦姑娘口中那位乔家公子——乔琅,青琅的琅。”
秦尝矜微微一怔,果真是她想的那样,乔家公子——乔琅。
今日的宴会,就是为他举办的。
居然是他。
乔琅已经侧头吩咐阿芜陪她去寻人,阿芜点头,走到秦尝矜面前告了个礼,轻言细语道:“秦姑娘,马上就要宣礼了,公子要去前厅,奴婢陪你去寻秦二小姐罢。”
秦尝矜看了一眼乔琅,露出羞涩的笑容来,说了一句好。
阿芜带着秦尝矜去寻人了,而乔琅也和管家往前厅而去。
阿一余光看见秦尝矜回看的目光,依依不舍。
又看了看无所察觉的殿下。
心里叹了一句,“作孽啊。”
这么明显的一见钟情殿下您都看不出来吗?您刚还调戏了人家,将人姑娘的芳心搅得小鹿乱撞的。
但是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这种事情要是让殿下知道,对殿下并没有利处,只会给殿下增加无关的烦恼罢了。
况且殿下才十六岁,十六岁的殿下,怎么能为女人所迷。
女人都是吃人的老虎,越美的女人越毒,殿下还是少接触为妙。
*
这场宴会,乔琅是主人公。
在众人窸窸窣窣的声音中,管家将乔琅带到了乔嵩面前,满面笑容道:“老爷,大公子来了。”
一听见大公子这三个字。
在场的人都投来目光。
最近燕城的流言,在场的谁没听过,就连皇帝也知道这件事。
说乔嵩寻回来的嫡子面貌丑陋,没有才情,就像是庄稼汉,自己的某个侄子儿子在乔府里当差见到过,何等的粗鄙不堪。
早前也是有这个例子的,一个朝廷官员寻回了自己失踪的儿子,结果儿子没有继承到他的外貌,那官员本来也是一个生得俊美的,结果儿子却——
唉,不忍直视。
面容不好黑粗糙也就罢了,重点是他不识字啊!且在家中还想着捣鼓农桑,和下人混在一起,真是将那个官员的脸都给丢尽了。
人云亦云,很多人就这样相信了。
虽然后面有赵先生澄清,但是信的人没多少,就连谣言的幕后主使者皇后也不相信,觉得赵先生是收了乔嵩的钱才这样为他儿子说话挽回几分面子,要么就是皇帝在背后吩咐。
总而言之,这场筵席,不少人是抱着看笑话的心理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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