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上雨刷不停左右，半小时过去了，雨势不减，夜幕仿佛一张泼满浓墨的纸，除了路灯再不见其他光亮。
“要不先去红楼？”路白说，他还没做好去万象画廊的心理准备。
娜娜摇头拒绝“当断则断，扭扭捏捏算什么？”
“万象画廊毕竟是高天原的据点，我这不是怕有埋伏嘛。”
“有埋伏更好。”娜娜伸手指了指右边，便不再言语。
左边是回红楼，右边是去万象画廊。
路白拗不过娜娜，相处这段时间，他早已了解娜娜的脾性，吃软不吃硬，已经决定的事则是软硬不吃。
路白拳头和心肠都更软，所以只能让步。
大雨已经下了半个晚上，积水颇深，路白特地在路边借了辆奔驰大G，可以肆意蹚水。
在第三个路口，路白右转，没有减速，这条路走到后面就没了路灯。在模糊的车灯下，路白恍惚看到个人影，右转还没打完就一脚急刹，惊醒了闭目养神的娜娜。
但还是已经来不及了，路白看见车身撞到了那道阴影。
我靠？死了还给我来场车祸，路白不由心疼起那位不知姓名的车主。凌晨一点之后他回到死无葬身之地，奔驰车主则要莫名背上肇事逃逸的黑锅。
娜娜睡着被惊醒，神情不悦，用眼神示意路白赶紧走，不要浪费时间。
路白过意不去，决定下车看看。
但他在车灯前晃了两圈都没看见人影。
难道是刚才眼花了？可能只是落叶或者树枝，在车灯前晃过。
路白被淋得透湿，打开车门发现后座上多了个女人，脸型瘦削，皮肤白得过分，右眼下有颗泪痣，上身白色T恤，下面牛仔裤，看起来像是刚毕业不久的学生，此刻正弯着眼睛朝路白笑。
“你撞了我可得负责。”她指了指自己白皙的手臂“你看看你看看……”
路白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丁点伤痕也没有。
“内伤内伤，肉眼看不出来。”
“那要送你去医院吗？”路白心中纳闷，这么晚了，下这么大雨，还有人出来碰瓷？也太敬业了吧。
“不用。”
路白心中一凉，果然，不去医院，真是碰瓷的。
“你带我去个地方就行。”
“嗯？你不要钱？”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
路白没有办法只能送她一程，好在她说的地方不远，半小时应该能到。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路白没有做好回到万象画廊的准备，能拖一时是一时。而且奇怪的是娜娜全程都坐在副驾上一动不动，也不说话，看起来颇为乖巧。
路白答应送女人一程的时候，娜娜竟然也没有开口阻止，实在反常。
“对了，我叫白露，白昼的白，露水的露，你们叫什么？”说完白露的眼神落在一眼不发的娜娜身上。
路白笑着说“还真是巧了……”
“咳咳。”路白还准备往下说的时候，娜娜打断了他。
白露嘴角翘起，露出个俏皮的笑容“什么巧了？”
路白自觉失言，他和娜娜现在是罗曼诺夫家族的通缉对象，虽然少女白露看起来不像那些组织里的人，万事还得小心。
“没什么，我认识个女生和你名字一样。”路白笑着说，在生者世界他早就练就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哦。”白露神情有些失望，她猜到路白没有说实话，但也没有追问。她再次看向娜娜，一无所获，最后悻然移开目光。
经过娜娜提醒，路白专心开车，不敢多说话。白露也识趣，在后座上一个人玩手机，车内陷入沉寂。
“咦！你们车上还有只猫啊？”白露突然一声惊呼。
之前灯灯都在中控台下面趴着睡觉，和黑色的中控台融为一体，白露没有发现。直到刚才灯灯睁开眼睛，她才看见。
白露伸手准备去摸。
路白出言阻止“不要。”
白露瘪着嘴说“摸一下都不行，要不要这么小气？”
“它脾气不好，我怕伤到你了。”
“真的假的？”白露半信不信。
刚睡醒的灯灯心情很差，一双幽绿的眼睛直直盯着白露。
白露被看得头皮发麻，用手指戳了戳路白“你能让它继续睡觉吗？”
路白摇头“它可比我厉害。”
灯灯对这句话颇为满意，顿时心情好了不少。娜娜一伸手，它就跳了过去。
“这车上看来你说了不算呀？”白露看着路白揶揄道。
路白笑笑没有说话，心想这他妈不是废话吗？
路白开车颇快，二十分钟就开到了目的地，比预期快了五十分钟。路白看到远处缓缓逝去的轮船，想起来这边是个老码头。
“到了。”白露心情颇为愉快，打开车门后回头看向路白“虽然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还是谢谢了。”
路白刚准备说不客气，一直沉默的娜娜却突兀地说“就这么走了？”
白露和路白同时愣住了。
“对呀。”白露看向娜娜，开玩笑地说“就不讹你们了。”
“那待会追我们的人怎么算？”
白露微微一愣，而后嘴角抬起“这么晚了哪里会有人追你们。”
娜娜冷笑一声，没有理会少女继续说“他虽然撞到了你，但也不至于这么坑我们吧？”
难道这个少女也不简单？路白心想自己是不是自带嘲讽，老是招惹一些大人物。
路白已经听不懂娜娜在说什么，不过对这样的情形他早已习惯，只要退到旁边，安静地当个吃瓜群众就好，娜娜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叫他。
“我怎么坑你们了，说话要凭良心呀，不会你们才是碰瓷的吧？”白露惊讶地说。
娜娜神情有些不耐烦，她很烦这些入戏太深的戏精，非要她把话说完说全，累不累？
“你进我们的车绕这么一圈，不就是想让我们帮你吸引注意吗？然后你再坐船逃跑，应该要不了多久就有船过来接你吧？还是已经到了在暗处等着？”
夜幕低垂，码头上的灯太暗，使得白露的眼神看上去有些阴翳。
“你也算有心了，一点破绽都不愿意留。”娜娜看着白露说“其实就算有船在码头，一般人也不会在意，至少他会毫不犹豫开车离去，”说完娜娜用拇指指了指身后。
路白意识到娜娜在说自己，神情有些尴尬。
白露看着路白翘起嘴角，笑容俏皮，眼里的阴翳一扫而空“我倒觉得他这样挺可爱的。”
“至少还有机会活下去。”白露看着娜娜反问“你这么聪明有什么用，不还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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