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舱里的老人闻声赶了出来，眼神惊恐。陈白露给老人开了大价钱，送这一趟能拿十万，加上有圈内人替陈白露担保，这一趟万无一失，没有人会查他们。所以老人才愿意铤而走险。
但现在陈白露在他眼皮底下被人那道抵住后背，随时可能丧命。陈白露自身难保，何谈他一个舵手。
现在怎么办？这船还开不开？老人不敢开口，心头却很急。
“你进去继续开船。”陈白露看着老人冷声说。
老人步伐有些迟疑，往后挪了两步又停住了。
现在陈白露被擒，命都不一定能保住，船还走不走，往哪走，不能还是她说了算。
老人试探性地朝娜娜看了一眼。
娜娜直接无视掉老人，不屑开口。
老人最后看向路白，挤出笑容，投去询问的眼神。
尽管时间颇紧，路白还是好心回答了他一句，“按原来的线路走就好。”
老人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回头看了陈白露一眼，脸上尽是愧疚。
陈白露没有说话，神情冷漠，在老人转身之后，陈白露眼神仍直直盯着他的背影，好似一把锋利的短匕。
留给路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三分钟，他只能摘重要的问。
“人是宋问杀的吗？”路白问得很直接，他赌陈白露知道得更多。
娜娜的刀尖隔着衣服刺痛她的皮肤，只要娜娜手上稍微用力，刀刃就会刺穿她的腰腹。
如果是刚才，她不知道娜娜的身份，还敢东拉西扯拖延时间，现在她实实在在地感觉到自后腰处传来的凉意，好像背后站在一座冰山。
她毫不怀疑，如果被娜娜发现她在说谎，会直接取走她的性命。娜娜杀过太多大人物了，她的命不值一提。
陈白露没有丝毫迟疑“是。”
万象画廊的连环谋杀安至今还是一个悬案，没有查到凶手，唯一的嫌疑人也被证明清白。
万象画廊案被视作不可能完成的犯罪，五个工作人员接连死去，而且全都被斩掉头颅。
唯一的嫌疑人就是宋问，但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案发的第一天，他晚上在和从前在大学的同事喝酒闲聊，酒店门口的监控清晰地记录了他进出酒店的时间。
警方当然没有就此将宋问排除在外，毕竟万象画廊明面上的主人就是他，五个员工接连死去，只剩他一个老板活着，任谁都会觉得蹊跷。
只是越调查越发现宋问没有作案的可能，不只是宋问，所有人都没有作案的可能。这桩凶杀案太过离奇，他们全都死在万象画廊，但画廊内的监控又没有发现任何人。
自杀也不可能，有谁自杀会选择斩首这样痛苦又血腥的方式呢？根本毫无美感可言。而且他们的尸体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尸首分离，头和凶器一起消失。
一定是他杀，却一点线索也没有。警局为此也急破了头，上面对这件案子又关注得紧。如果再过半个月还是一点进展没有，这个案子就会被暂时搁置，成一桩悬案，最后不了了之或者找一个由头结案，这种情况在警局并不没少见，避免太多悬案，影响考核。
警察愁眉不展，一无所获，但陈白露却毫不犹豫回答说是，宋问就是凶手。
时间不多了，路白来不及追问宋问杀人的动机和方式。
万象画廊是高天原的据点，想要悄无声息地杀几个人，简直易如反掌。至于原因，连路白和学长何杉他都能毫不犹豫地被下手，还有谁是宋问不能杀的？
“宋问现在在哪？”路白看了看手表，还有差不多一分半钟，他只能问最要紧的问题。
万象画廊发生了这么大的凶杀案，近期是不可能开了。不在画廊，那宋问在哪便成了路白的最关心的问题。
陈白露嘴角一笑，以她的聪明已经猜到娜娜和路白十有七八是想找宋问麻烦，背后很可能还牵涉到高天原。
“很不幸。”陈白露摇摇头。
路白追问“你也不知道？”是了，陈白露毕竟不是高天原内部的人，怎么会知道宋问的行踪？尤其宋问现在身处舆论的中心，他肯定会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我知道。”陈白露的回答出乎路白意料，她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刺痛，刀尖刺进了她的皮肤，不知道有没有流血，她清楚这是娜娜最后的警告。
“宋问上个月就离开上海去了日本，具体在哪里我不确定，但这次调动对他来说是升迁，负责日本的一个大据点，不是东京就是京都。只要稍微查一下最近高天原在日本的动向不难找他的位置。”
想调查和高天原有关的事绝不容易，陈白露却说得极轻巧，倒不是她有意嘲弄，而是她的确相信这对娜娜来说不值一提。
这次陈白露说的的确是实情，宋问是去了日本，因为陈白露和高天原的恩怨由万象画廊而起，所以她特地留意了宋问的行踪。
之所以毫无保留，也有点私心在里面，陈白露和宋问，高天原同样不对付，以她的实力还不敢提报仇二字，只能逃往日本。
但高天原在日本的势力也不小，她去了那边也不是绝对安全，如果此时娜娜横插一手，把日本的水给搅浑了，她也就安全了。有了大鱼，谁还关注她这条小鱼？
“你就不想知道宋问为什么要杀他们？”说完陈白露心头一惊，想起娜娜不准她说问句的警告，果然背脊传来凉意，陈白露赶紧改口“宋问现在很得高天原的信任，他杀掉那些人不仅仅是不想留下隐患，同时也是在做一场实验。”
“实验？”路白对这些一无所知。
陈白露点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和治病有关，宋问五年前就被查出来胃癌晚期，按道理早该死了，但现在他越活越精神，还娶了个小老婆，这次跟他一起去了日本。五年前刚好是他加入高天原的时间。”
路白神情震惊，胃癌？实验？这些他全是都一次听说，这就是宋问加入高天原的理由吗？
路白还想追问，但凌晨一点的钟声已经在他心头响起，生与死的缝隙就此弥合，等到视线再次清晰，他面前早已没有江水和甲板，只有一条漫长无垠的夜路。好在娜娜还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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