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贫如洗，已经不足以形容这房子的破烂程度。素言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几欲摇摇欲坠的砖瓦房，不敢相信，这样的破烂里面，竟然能住人。
自重生以来，素言虽然在婆家受气，可是住的是豪华洋房，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虽不是山珍海味，可是也四菜一汤，颇为丰富。不禁心里有点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看她。
乔可耸耸肩，看着素言吃惊心酸的模样，道：“我来的时候，比你还惊讶。”
素言笑了笑，感谢乔可送了自己一程。而乔可赶时间，打了个招呼就又开车扬长而去。
走进院子，远远地，素言看到一个头发花白了一半的女人正在奋力的搓衣服。那么瘦小的人，缩在大胶盆旁，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个营养不良的小孩儿。
不知道是哪里，素言觉得酸涩。眼睛吗？心吗？
素言搞不清楚了，只知道眼中盛满了泪水。
那妇女，一张脸明明不老，可是……为何拿背都佝偻了？眼角刻满了岁月风霜的痕迹，妇女浑浊的眼里皆是生活的苦痛，感情的沧桑。
素言觉得有一只手卡在自己的喉咙上，说话很费劲儿。发出来的音节，都是那么的嘶哑，那么的破碎：“妈……”
妇女微微一震，诧异的看着站在院中，手足无措的少妇。
惊叫：“微微？”
“妈……”刹那，泪水决堤，素言再也受不住自己的心痛。手上的东西一丢，快步走过去，蹲在妇女面前，将头埋在她怀中，再也不肯抬起头。
听着自己女儿哽咽的哭声，张凤也觉得不好受，尴尬的抬着满是泡沫的手。看着怀中黑色的脑袋，使劲儿在背上擦了擦手，轻拍素言的背，安慰：“哭什么？妈妈在这儿呢。乖……微微乖……不哭啊。妈妈心疼，妈妈心疼。乖……”
这样温柔的轻抚，这样温柔的安慰，令素言的心更是软成一坨稀泥，哭得更加厉害，不能自己。
张凤叹息着，看着自己的女儿哭成这样，更加不好受了。眼睛也有些朦胧，一滴滚烫的泪落在素言的头顶上。
一个激灵，素言抬起婆娑的泪眼，却看到自己母亲眼睛红红的，脸上道不尽的酸楚。
一擦眼睛，素言扬起笑脸，声音仿佛被抽出来，丢在地上被沙子腌过：“不哭了不哭了！我有妈妈在，微微不哭了！妈妈也不许哭！”素言小心翼翼的为张凤擦去眼泪，忍眼泪忍得心痛不已。
女儿的心思张凤怎么会不知道？
又长长叹息一声，包含无限的无奈与关爱。
打起精神，张凤进屋去给素言端凳子，出来却看见素言正蹲在自己的位子上，洗衣服。
“微微！我来！我来！”连忙过来要拉开素言，后者躲了躲，笑道：“没事儿！微微能行，妈妈不要担心！”素言接口很快，“妈妈就在一旁坐着，微微很快就洗好了。”说着，更加用力的搓衣服，搓得手都红了。
拉不开自己的女儿，张凤连忙蹲下，跟素言一起洗，手脚越来越快，似乎是在跟素言比赛一般。
素言心中感动，她知道，妈妈是希望自己多洗一点，少让自己洗一点。
赤果裸的关爱令素言眼睛又热了，鼻尖酸得很，连忙将注意力投到衣服上。
有了素言的帮忙，这次的衣服洗得很快。
素言陪着母亲站在院中，看着她用围裙擦手。
地上的东西被素言捡起来，和张凤一起进了屋子，里面的情况更加令素言心痛。
这里能住人吗？
素言看着这狭窄的房间，家具只有三件，两把椅子，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从旁边的门走进去，是张凤的卧室。里面只有床，衣柜，衣柜上的镜子都缺了一半。
那颗心颤抖着，素言想要失声痛哭，可是又怕引得母亲更伤心。
忍着心痛，素言强扬起笑脸，拉着有些尴尬的母亲进卧室，语调呆了几丝俏皮：“妈妈！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摇头，张凤笑道：“只要你来了，不管你带什么我都喜欢。”
一句话，说得素言又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可是今天，素言才明白，自己以前只是还没找到自己的脆弱。
今晚的晚餐，是素言烧的。
吃着素言做的饭，一直坚强没有哭泣的张凤却忍不住哭了，哽咽道：“我一直放在手心上的宝贝，到底被许家怎样欺负啊？以前，你洗一条毛巾我都舍不得。现在，竟然让你学会洗衣服，还有煮饭。我的宝贝，你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啊？”
素言听得更加心酸，母爱真的是伟大的。母亲不但不看看她自己的处境，竟然还担心自己在许家日子不好过。要知道，她在许家，可是住洋房，吃好的穿好的，虽然受点儿气，可是比母亲过得好多了。
洗着碗，素言想，现在乔可可能替自己把消息带到了。
先斩后奏，如果不这么做，许家一定不会让自己回来看母亲。为此，素言还特地关了机，不让人联系到自己，她要享受有妈妈在的时间。
夜晚，两母女睡在一张床上。
张凤搂着素言，轻拍她的背，就像以前哄着杜微睡觉一样。
“妈妈，你睡了吗？”素言的声音从被褥中传来，闷闷的。
“没有。”她怎么舍得睡？女儿就在身边，张凤想等素言睡着了，多看她两眼。把她现在的样子记下来，存在心里，想她了，就拿出来看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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