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寂静须臾，阿黄汪汪叫两声，东方渐白。
蓝翎耳朵一动，兴奋地舔了舔嘴唇：“铮铮，那只狗叫了。”
李铮笑道：“阿黄是叫我们起床了。”
话音刚落，木门咯吱一声无端打开，随即阿黄钻了进来，迅速窜到李铮旁边，脑袋蹭了蹭李铮，尾巴讨好地摇了摇，“汪~”
蓝翎伸长脖子望着床边不远处的黄狗，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阿黄警惕地躬起身子，朝床上鸠占鹊巢的蓝翎汪汪大叫，似乎在为站在地上的主人打抱不平。
蓝翎一下子变脸，恐吓地露出了牙齿。
阿黄瞬间逃开，低耸着脑袋拱开虚掩的房门，回到惯常的窝旁坐下。
蓝翎扯了扯李铮的衣袖，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你吃过狗肉吗？”
李铮觉得他眼里的光太亮了，掩嘴咳了咳，别开了眼：“你……是饿了么？”
肚子应景地响起来，蓝翎揉了揉瘪下去的肚皮，一脸期待地说出心里想的绝妙主意：“铮铮，你去把阿黄捉来好不好，分你一只狗腿子吃。”
李铮：“……”
蓝翎眼里倒映出明灭不定的烛光：“狗腿上面的肉最多了。”
李铮本来有很多话想说，话到嘴边又顿了顿，一本正经说道：“过几天我去集市给你买鸡吃，比狗肉的味道香很多。”
听到鸡肉的瞬间，蓝翎兴奋起来，如果用鸡腿换的话，倒可以考虑。可兴奋感并没有维持多久，伴随腹中几道突兀响起的轱辘声，蓝翎又陷入为难中，眼巴巴地咬着手指头：“我饿。”
李铮将他那修长雪白的手指拿下来，没有说话。
“我好饿。”
说得缱绻缠绵，似撒娇又似申诉，若非嘴里含着那粒珍珠，任凭他定力再好，只怕也难以抵抗得住其中蛊惑迷失心智。
李铮暗自回神，伸手帮他盖好被子，站起身道：“你先睡一会儿，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
蓝翎确实又困又饿，听到李铮的话，翻一个身趴倒在床上，听话地闭上了双眼，不久，软弱无力的双足便已化为一条细腻冰硬的鱼尾。
李铮回到厨房，揭开锅盖一看，锅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张薄而黑的坚硬锅巴。
“铮小子，这才四更天不到，你怎么就起来？”一道女声传过来，是赵娘子。
“嫂子起来了？”李铮抬头看了看窗外，“没想到都四更天了。”
赵娘子随意拢了拢头发，利落地走到炉灶旁，拾起一束干柴放进灶里，“昨晚阿黄不知道叫什么，叫个不停，吵死人了。”
李铮顿了顿道：“昨晚有人在咱们家屋后面哭，我起去看了看，发现他跌在水洼里，把他带回家了。”
赵娘子皱眉：“深更半夜的，谁会一个人在咱们屋后面哭？那人呢？”
“在我屋里。”李铮说着将锅巴刮下来，“他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拿点锅巴给他吃。”
赵娘子不悦地瞥一眼他手里的饭团：“半夜三更哭，我看不像人倒像是鬼，你胆子真大，什么人都往家里带，自己人都吃不饱，还白白糟蹋粮食送去给别人！”
李铮没有说话，拿着饭团回西屋。
屋里回荡着轻微的呼吸声，蓝翎占据了整张板床面朝下躺着，静谧幽美的人鱼尾巴极为显眼。
那人已然变成一条人鱼，在床上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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