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入镜, 上面映着许许多多数之不尽的人。
他们或有责骂, 或有面目狰狞, 之前说着要支持林清茶的那些人都失了声,站在人群里面低声说着不妥。
林清茶缓缓闭上了眼睛,她之前便设想过, 此举或许不会有那么多人理解,可是却没有想到,会成现在这般地步。
孤立无援。
人群之中有一个女子提着花篮,是之前指责林清茶,说林清茶一脸狐媚相的那位, 她此时没有说话, 眼眸深深, 听着四周不堪入耳的声音,咬了咬牙。
她将篮子中的花取出来,朝着林清茶扔了去,鲜花落在林清茶的面前。
林清茶忽然睁开眼睛来, 盯着桥上朝着她扔了花的女子,那女子抹了一把眼泪,大声说着:“我莫小花也是不服!”
魏菱杏眼微怔,那双漂亮的眼中闪烁着微光。
这时候, 阮青桃喘着大气从人群之中穿行过来,她朝着魏菱咧开嘴一笑, 也是软着声音说道:“我阮青桃不服!”
四下议论的声音小了些, 纷纷看向这两个忽然发声的女子。
人群之中, 那些觉得女子卑低之人纷纷出口责骂,觉得她们是破坏了纲常,人声谩谩,可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女子在人群之中说起:“吵什么吵!我们女子连一点利益都不能有了?你们怕是失心疯了吧!”}
一时之间,场面异常失控。
男女混战在一处,平日里总是矜持着的女子们都撸起了袖子来。
这时候,许多马车声音响起,魏菱转过头去,见到许多家的马车迎面而来,她细细点着,竟然是京中的贵女们。
不管是家中的嫡女或是庶女,都纷纷而来。
林清茶转身进了鱼东亭中,亭中石桌之上放着一卷绢锦,林清茶垂着眉眼,将那一匹绢锦打开。
绢锦颇长,一路延展到了魏菱的脚下。
绢锦之上,用朱笔写着林清茶的名字,写在最上面,最是显眼。
魏菱带着崔静如等人走过去,一笔一笔在绢锦之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来,她转过身去,朝着众人说道:“今日我们皇城贵女欲要上递万民书,以求女子利益,还请诸位写上名字,我等,感激不尽!”
人群之中几个女子走了出来,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还有些不会写字儿的,便用手印代替了。
一时之间,鱼东亭之中人来人往。
那些看热闹的男子觉得这些人是在胡闹,祖宗传下来的纲常,怎么能够说废就废?所有人都当这只是一场笑话罢了,便纷纷散去。
直到日暮西斜,最后一人终于签完了名字,魏菱瘫坐在一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吁了一口气。
她睨着眼看林清茶,微微弯了弯唇角:“喂,林清茶,没想到你这人还挺会说的。”
林清茶温和地朝着她笑了笑,“魏二姑娘谬赞了。”
最后一个签了名字的曾家姑娘将朱笔放下,目光柔和,她提了提裙角,温和说道:“多谢几位姑娘替咱们女子说话,我家父亲若是知晓我也来这鱼东亭签了名字,想来会打死我吧。”
魏菱才想起来,曾家姑娘的父亲最是顽固,平日里都督促着曾家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却不想今日曾家姑娘却特地出来,只为签这一个万民书。
魏菱大为感动,她勾着唇角,抬了抬下巴:“曾姑娘,你放心便是,咱们女子之名,只能掌握在咱们自己手中。”
曾家姑娘点了点头,似乎是红了眼睛,她掏出绢帕来擦了擦眼角,便离开了。
魏菱四个人在鱼东亭里商量了一下什么时候将万民书给递上去,她听着林清茶在一边温声细语,她神识有些涣散,坐在一边仰头去看。
亭外月牙升了上来,月华落在湖面上。
泛着盈盈光点,落在魏菱眼中,她的眼中便也泛着光了。
林清茶说好了等到三日之后到乾坤南门上递万民书,这一次,没有什么贵女身份,她们只是身为一个女子之名。
魏菱也是应了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正准备出鱼东亭,忽然脚下一顿。
崔静如凑过头来,问道:“怎么了?”她探过头去看,正看到月华之下,一袭青衫少年迎面而来。
他广袖轻拂,面容俊俏,踏月而来。
魏菱喉头动了动,隐约觉得,这还是当年风光无限的少年郎。
林清茶动了动脚步,先魏菱一步走了过去,她裙角摇曳,如同一朵出水青莲,她敛下眉眼来,温柔地喊了一声:“丞相。”
路缓脚下也是一顿,穿过林清茶来,朝着魏菱而来。
披着月光,缓步而来。
魏菱心虚地垂下头来,不敢去看路缓,今日之事,的确是瞒着路缓而来,她到底是有些心虚的。
林清茶见到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的路缓,微微一怔。
路缓却没有看到林清茶的神情,直接走到了魏菱的身前停下,他伸出一双如同修竹一般的手来,“给我。”
魏菱抬起眼来:“啊???”
“万民书。”路缓抿了抿唇,“现下我不是以父亲的名义对你说此事,而是大夏右相,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应当为国为民。”
魏菱心中微惊。
仿佛是见到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路缓。
从前的路缓风光无限,她只是瞧见路缓的风光,可是她却不明白路缓的心。
她握紧了手中的绢锦,莞尔一笑,修臂一展,一张写满了朱红名字与手掌印的绢锦便延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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