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菱披了件衣裳, 从听蝉居出去, 一路朝着祠堂而去。
夏天的夜里, 总算是多了些凉爽,风吹在脸上,格外舒服。
不到一会儿, 便到了祠堂外面,从雕花门窗之中,透出了烛光来,魏菱几步走了过去,在外面喊了一声:“我进来了?”
祠堂之中一阵窸窣之声, 然后才传来路缓轻声咳嗽的声音。
魏菱推门而入, 见到路缓正端正地跪在灵位之前, 上方正摆着路家的列祖列宗,魏菱站在门口合十双手,微微弯了弯腰。
她走过去,站在路缓的身后问道:“这大晚上的, 怎么不回去休息?”她等了下,说道:“今日你在鱼东亭边,守了许久,也该累了吧?”
路缓闷声应了一下, 没有回过头来。
魏菱见到路缓不看她,她便跪在了路缓身边的蒲团之上, 路缓睨着眼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淡淡地说道:“夜深了, 莫要多留,回去歇息吧。”
“要说歇息,也得你去歇息吧,你这刚病愈,莫要熬夜了。”
“嗯。”路缓应了声,却是毫无动作,魏菱等了半晌,还是起身来转身离去。
她合上门来,走了两步,回过头去看,见到祠堂之中灯火明灭,心中有些担心路缓,便又折回去,推开门问道:“你要不要加一件……衣裳?”
魏菱瞪大了眼睛。
而路缓也是后背一僵,想要放下手里的针线,可是在魏菱的目光之下又放不下来。
少倾,魏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几步跳了过去,夺过路缓手中的绷子来,蹦子上面镶了条绢帛,绢帛上面似乎是绣着兰花。
这兰花还真的是栩栩如生。
魏菱笑出了声儿来,指着自己手里的绣品说:“哎哟没有瞧出来啊,怎么路丞相还有这种兴趣爱好?可别说,聪明人就是聪明人,这女红都比旁人做得好。”
路缓脸色一沉,然后慢慢转红,可是他还硬是憋着一口气,死撑着自己的风度。
他站起身来,将魏菱手中的绷子给夺了过来,然后默默地将绷子藏在身后,沉着声音说:“夜深了,回去吧。”他目光一阴,“难道说,你想跪一夜祠堂?”
魏菱打了一个哆嗦,她哼了一声,撅了噘嘴。
还不是因为她撞破了路缓有一颗女儿心,所以恼羞成怒。
魏菱偷偷瞧了眼那绷子,在被路缓瞪了一眼之后,转身而去,一出门,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祠堂之中拿着针线绢帛的路缓,脸上臊红。
路缓欲哭无泪,只好又拿起针线在绢帛上绣着兰花。
他一个老父亲容易吗!一边要操心朝政,一面又要注意女儿,现在在祠堂里绣个花儿都会被女儿嘲笑!
他这个老父亲,真凄惨!
魏菱回去之后,笑得一夜未眠,躲在被窝里偷偷笑着。
时间很快,便到了与林清茶约定好去乾坤东门上递万民书的时候,本来这能够由家中长辈代为上递的,可是魏菱却是一口拒绝了。
这一次是她们女子之事,便只能由她们自己来做。
魏菱穿好了衣衫,拿着万民书,正准备出门。
可是一出门便遇着了路缓,路缓正要去上早朝,他正穿着一身官府,手里还提了一个包袱,站在她的听蝉居外。
一见到魏菱出来,他便走上前来,将手中的包袱递了过来。
魏菱一手接住,好奇地说:“给我准备了包袱?莫不是有人想要阻止我们这一次请愿,还请请了杀手来,你这是让我赶紧逃?”
路缓呼了一口气:“胡说什么。”他道,“有为父在,怎么可能不成。”
他恍然一笑,眉目舒展开来,仿佛云水相映,他挥了挥衣袖,笑道:“大夏国律尽出我手,此事有何难的,你们此举,不过是为了昭告天下罢了。”
大抵是日头正好,他身上散发着淡淡光晕,竟然那般让人注目。
魏菱脸上一红,嘴唇翕动:“既然你这般好,那……前几日你躲在祠堂绣花一事我便不同旁人说了。”
一旁正好路过了一个小丫头,脚步微微一顿,不禁惊呼出声:“什么?!老爷躲在祠堂绣花?”
小丫头声音大,正好又被不远处的小厮给听到了,小厮的嗓门儿更大,嚷嚷着:“什么什么?!老爷躲在房中绣花?”
一传十,十传百,等到又传到魏菱耳中时,话已经变成了:“老爷躲在房中穿着魏二姑娘的衣裙绣花。”
活生生成了个爱好女装的人……
路缓:“……”
路缓急着去上朝,便先行离去,而魏菱回到房中,打开包袱一瞧,见到其中放着一条裙衫,裙底绣着一朵兰花。
魏菱觉得这图样眼熟,使劲一想,便想到那日路缓在祠堂绣的。
魏菱:“!!!”难不成这衣裳是路缓亲手做的?
魏菱心中惊喜,嘴角都已经快要咧到了耳边,她赶紧让瑞珠来替她换了衣裳,穿上了路缓亲手替她做的裙衫。
素白衣裙窈窕生辉,她眉目淡淡,这远远瞧着,还真的像是一个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一样。
可是她一笑起来,又更像是潇洒不拘的侠女。
总而言之,魏菱对这一身衣裳是十分满意。
直到到了乾坤东门外,她的嘴角都没有合上过。
到乾坤东门的时候,林清茶等人早就已经到了,崔静如不满,拍了拍魏菱的马车轴道:“怎么这么晚才到?还以为你临阵退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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