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皇城都知道, 半年之前, 魏菱退了路缓的亲。
半年之后, 魏菱住在路家没有走。
这在皇城人的眼中是什么?这就是好事将近啊!别人问年纪生辰,不过是看看魏菱究竟何时十八, 可是路缓听着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一个老父亲心里, 只觉得这些畜生想要娶他女儿!
魏菱红着眼睛, 咧开嘴笑着, 伸手在路缓的肩膀上拍了下,笑眯眯地说道:“这可没办法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再舍不得也没办法啊。”
本来就很难过悲伤的路缓, 于是更加难过了。
他跪在蒲团上, 一语不发。
魏菱觉得无趣,便也离开了,等到魏菱离开了半刻钟之后, 路缓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盯着自己面前的灵位轻声说:“我这个父亲,真的是……作孽啊!”
有风徐徐, 将整个皇城都吹得凉爽了些。
这是这么久以来, 最凉快的夜。
后来几日, 路缓总是按时到祠堂之中去, 魏菱见到他的次数倒是少了。
她手里正捻着一根绣花针, 之前请的那位女红师父, 功夫还没有阮青桃的好,于是路缓便退了那位师父,直接让阮青桃教魏菱女红了。
魏菱心不在焉地在绢帛上绣着,想着绣一簇合欢花,等到将来路缓病好了,她能够嫁人了,便给路缓。
可是绣了半天,那合欢花竟然越绣越难看。
连阮青桃都忍不住笑了下。
魏菱索性就不绣了,她实在是没有心思,她已经整整五日没有见到路缓了。
平日里路缓都会来拘着她读书弹琴的,却没有想到,近来却是从未来过,魏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手里绕着五彩丝线。
她想着想着,忽然站起了身来。
眼睛瞪得溜圆,咬了下牙。
阮青桃还吓了一跳,不禁问道:“阿菱,这是怎么了?”
魏菱眼神一慌,说道:“青桃姐姐,我去一趟风骨阁,去去便回。”
阮青桃应下,魏菱急匆匆地出去,裙角翩飞,如同蝶绕花。
到了风骨阁外的时候,魏菱却又停了下来,她手指绕着衣角,略一犹豫,还是朝着院子里而去。
她向来是个直爽的人,遇到了什么事儿一定要问清楚才是,要是堵在心里头,便难受得紧。
她走进去,一脚踹开了门,路缓正在看书,冷不丁抬起头来,就见到魏菱一副捉奸的模样。路缓被魏菱这个眼神给吓了跳,赶紧扔下书来,沉声问道:“阿菱,你这是作甚?”
魏菱咬了咬牙,在路缓的屋子里逡巡,然后几步走到了桌案面前,站在路缓的面前,她咬着牙说道:“你是不是有别的女儿了!”
路缓:“???”
路缓一阵沉默,魏菱便当做了默认,她泫然若泣,将路缓桌上的笔墨统统掀翻在地,她嚷嚷着,可是又不知道自己是在嚷嚷些什么。
魏菱心里堵得慌。
她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使劲地跺了跺脚。
“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竟然在外面有了私生女!”魏菱红着眼睛指着路缓。
她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还想要把她带回来给我分家产?”
“还想要和姑奶奶争宠!”
“有本事你就把那个私生女给带回来!”
“……”魏菱顿了顿,她为什么忽然就接受了女儿这个设定,她不是路缓的女儿,她是娘子啊!
路缓张了张嘴:“为父……”
魏菱脸色一变:“我知道了!你不是有了别的女儿,你是有别的女人了!你看上了别人家的女子!”
路缓脸色一白,不知道心里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略显呆滞。
这一模样更是印证了魏菱猜想,她使劲地踹了一脚路缓,然后哭着跑掉了,一路跑回了风骨阁中,阮青桃连忙给她倒了一杯茶。
她哭个不停。
而路缓被魏菱给踹了一脚,真的是痛极了,缓了许久这才能够一瘸一拐地走动,他踩过凌乱的书册墨迹,一路去了旁边的听蝉居。
听蝉居的门关的紧,在门外还能够听到魏菱在屋里的哭声。
路缓寻了小厮来,将门直接撞开,他瘸着腿一路走了进去,见到魏菱正扑在床上哭着,阮青桃站在一边。
阮青桃见到路缓来了,便退了出去。
路缓走过去,坐在魏菱的床边,她哭得伤心,时不时还扑腾两下。
路缓捞了下她的手臂,然后死死握住,魏菱心中一惊,嚷嚷起来:“啊啊啊啊你不要打我!我错了我错了!”
大抵是路缓手持戒尺的模样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所以一见到路缓黑着脸,她就心里发慌。
就算是现在她正怨恨着路缓,也怕得不行。
路缓手指一僵,许是想到了之前用戒尺打魏菱的时候,脸上竟然微微一红,不自觉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松开了魏菱的手。
魏菱泪眼汪汪地偏过头来,路缓手一僵,慢慢松开了魏菱。
他从枕边拿出一张绢帕来递给魏菱,魏菱接了过来,胡乱在脸上擦了擦,路缓语重心长:“没有私生女,也没有续弦,不过是为父……近日来忙了些。”
魏菱撅了撅嘴,撒谎,根本就不忙!
要是忙的话,怎么会待在书房之中看书!
不过魏菱没有说出来,而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路缓松了一口气,然后从怀中拿出一根白玉朱钗来。
钗上珍珠白润有光,一瞧便不是凡品,珠下坠着流苏,将稳重持成的珍珠增添了些活力,瞧着便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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