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立扬双臂交叉站在岸边一动不动，双眼怒色未消，注视着水中时沉时浮的铁峥，扭头朝一侧河坡草地上啐去一口唾沫：
“活该！”
这是一条沿着监狱围墙内侧开挖的河渠，许立扬身边不远处河坡上犯人自耕自种长着蔬菜，在阳光下一片翠绿。
远处随风传来狱警集合犯人的口哨声，显然劳动间隙短暂休息时间已经结束。
许立扬怒气未消，拿起铁锹拔腿朝哨音方向走去。铁峥脑袋蓦然又在水中冒出一截，随风飘来断断续续的“救，救命”微弱声。
“看来他不会游泳！”
许立扬嘀咕一声，挥手将铁锹插在河坡泥土上，驻足朝脑袋再次没入水中的铁峥瞟一眼，略一犹豫飞身扑入水中。
一簇水草勾绊住他朝铁峥方向划去的右臂，抬起左手捋开右臂上水草，顺势向前朝水面上铁峥漂浮的乱发抓去。
铁峥挣扎着探出水面，乱划乱舞的手臂勾住许立扬左手，借着许立扬臂力，迅速从水下探出脸庞。
“哇------”铁峥口中喷出一口浊水，溅得靠近的许立扬满脸都是。一只手臂转瞬勾绊上许立扬颈部，水性一般的许立扬在一股压力下呛进一口河水。
许立扬感到脖子上手臂越缠越紧，铁峥粗肥身体牢牢贴靠到他胸前，身体象绑上石块一样向河水深处沉坠。
许立扬抽手抓住铁峥缠绕在脖间的手臂奋力一掰，沉坠的身体终于挣脱缠绕冒出水面，狂吸两口气迅速又沉入水面，双足奋力踩水将铁峥脸庞托出水面。
铁峥仰躺在他手臂上大口喘气，转瞬又转脸向河岸挥臂划拨河水，口中发着嗷嗷模糊声，催促体力明显下降的许立扬快朝岸边靠近。
突然，铁峥身体猛一哆嗦，从许立扬手臂上翻入水中，眼角余光看到河边游动的一条长蛇，吓得他脸颊肌肉猛一抽搐，碰一下水面上方许立扬右手，“嘭”一声栽入深水中。
铁峥左脚竖翻朝上，冷不丁踹在许立扬鼻尖上。一阵酸痛从许立扬鼻梁直抵脑门，抬手揉搓脑门，忍着迸出眼眶的泪花扫视水面，铁峥在眼前水面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铁峥，许立扬，你们在哪？”
岸边几十米外传来忽高忽低的呼叫声，许立扬扭头透过岸边摇曳的枝叶朝远扫视几眼，抹下脸上水珠又“噗通”一声栽入水中。
虽然铁峥平时欺负他，但人命关天，许立扬已将一切个人恩怨置之度外，只想尽力将铁峥救上岸边。
在水底划弄的左手蓦然逮到一只大腿，一把抓住大腿。右手向前探摸身腰。忽然感到左手抓着的大腿一抖，转眼摆脱拉拽，紧接伸来一只大手，一把揪住许立扬头发朝水面拉去。
许立扬头皮一阵抽紧，诧异万分抬臂打脱揪着头发的大手，揉眼一看吓得猛一哆嗦，扭头扎入水中朝前逃窜。
刚潜逃几米。猛感被什么羁绊一下，紧接着脖间象被长蛇缠绕住迅速收紧。
抽手朝脖间抠去，忽然伸来一双有力手臂，将缠在他脖间长蛇一样的东西猛地一掰，脑袋钻出水面的刹那，“砰------”一下撞在一人下颔上。
“许立扬，你想潜水越狱逃跑吗？能逃得出吗！”
那人揉着下颔蹦出一串威严声，许立扬先前已看清是一个狱警，吓得急巴着嗓门辩解。
忽然“啊------”一声惊叫，仰面朝后摔向水面，反弹起的右腿朝狱警胸脯踢去。
狱警水性也和他不相上下，朝后一仰栽向河面呛入一口水，一个鲤鱼打挺，抬身见许立扬左腿似乎陷入河中淤泥难以动弹，右腿在河面上扑腾不已，探身向前救助，忽然顺着许立扬左腿冒出一个脑袋。
“原来想合伙出逃！胆大妄为！”
狱警看清顺着许立扬左腿冒出水面的铁峥脸庞，怒声责斥时岸边出现三三两两寻找而来的人影。
狱警继续大声训斥，忽然一愣探身向前，伸手托扶许立扬大腿旁支撑不住快要沉进水中的铁峥脸庞。
许立扬深吸一口气伸手相帮托扶，岸上有两个水性好的狱警跳入河中，大家七手八脚，将口吐白洙的铁峥和大口喘息的许立扬朝岸边推去。
拉上岸铁峥躺在倒插着铁锹的一侧地上双目紧闭，一个犯人将铁锹拿开，伏在铁峥身上做人工呼吸。
许立扬坐在岸边一片青草上，扭头朝被别人摁按胸脯的铁峥望一眼，抬手抹着顺着额前乱发滚向脸庞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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