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以来的第一次约会，陶贝很想打扮得尽量好看些，也尽量地像个真正的女孩子，所以在出门前他又抹了那一支游今很喜欢的蜜桃色口红，甚至还用另外一个颜色当腮红在脸颊上轻轻地擦了些。他不会化妆，这是他能做的所有了。可现在，这些“所有”轻而易举地就被眼泪晕花，他精心准备而得来的漂亮转瞬就变成了丑陋。
被游今看到就糟了。
于是他侧过身子蜷在角落，尽力用两侧的长发遮住脸，却恰好有几缕发丝被眼泪粘住。本是用来掩饰狼狈的姿态却让他显得更加狼狈。
他想先下车，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卫生间把脸洗干净，这样至少能以一个稍微体面的样子结束这次约会。可在他的脚触及地面之前，视野之内却伸来一双手，挡住了前面的路。
“地上很凉，我抱你。”
很凉吗？余光里有些虚化的亮点，大概是地面上有些水反射了周围的灯光吧。他只能猜测，不能求证，因为他虽然想越过那双手去看一看地面，但他却无论如何也移不开眼。
现在并不是被游今抱的好时机，他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谢谢。”
但他还是这么说了。并且伸出手，像往常一样搭在了游今的胳膊上。随即腰被紧紧圈住，手掌接触的肌肉因发力而微动了一下，他什么也没做就已经屈膝挂在了游今的双臂上。
“别看我。”
他一手抓着游今的衣服，一手挡着自己的脸，在灯光明亮到足够将他的狼狈暴露出来之前这么请求道。
游今顿了一下，没有回应，只是稳稳当当地抱着他回家。
‥
门前是光滑的石阶，游今没有放陶贝下来，他让陶贝用指纹解了锁，而后毫无障碍地穿过黑漆漆的客厅，将陶贝轻轻放在了沙发上。陶贝起身想去卫生间，却被他按了回去。
“地板很凉，别下来。”
然后游今的气息远了，再然后客厅的灯亮了。陶贝慌忙地抬手，把自己藏在袖子后面，可是灯光实在太亮，他总觉得盖得不够，于是干脆低下头将脸埋在了臂弯里。这是他一贯的逃避姿势，是他的蜗牛壳，是他的保护色。
可他永远逃不出游今的掌心。沙发的另一头陷下去，身前的光被挡住了一片，他熟悉而渴望的气味再度袭来。
“贝贝。”
只这一句，他的壳碎了，保护色消失了。
游今靠近了，动作轻柔地摘下他的假发，五指插进乌黑的发丝间揉了揉他的脑袋。
“没事，不用藏了，已经安全了。抱歉，刚刚吓到你了……”
陶贝难受地几乎将指甲嵌进胳膊的血肉里。他才不是因为被吓到才藏起来，才不是游今的错。
“不是。不是因为那个。”他摇摇头，袖子上被蹭到了一小片湿润的粉红色。
“嗯？那是什么？”游今放轻声音问道，也放轻动作抚摸他。陶贝在这世上能经历的所有的温柔，也不过是如此了。
他吸了吸鼻子，喃喃道：“不好看了。”
游今怔了一下，而后颇为无奈地笑了一声。他轻轻拨开陶贝的臂弯，捧上那张湿淋淋的小脸。虽说刚刚那样抗拒被看到，可在那双手覆上来时，陶贝却又失去了抵抗的力气。
他被那股柔和的力量逼着抬起头，将凌乱的头发、红肿的眼睛、干涸的泪痕、以及被抹得到处都是的口红染花的脸颊，全部都暴露在了游今的眼里。他多害怕游今会嫌弃他啊。可当他鼓起勇气看向游今时，那所谓的害怕却被那装着温柔笑意的眼神吹散了。
游今捧着他的脸，慢慢地贴过来，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谁说不好看了？”
而后，一个诚实的吻落在他有些“脏”的唇上，唇瓣被轻轻地包合、舔舐、吮吸，蜜桃的汁液都被吸得干净。陶贝起先是呆呆地任游今亲吻，等迟钝的大脑接受了“游今不嫌弃我”这个事实后，他才有些受宠若惊地闭上眼被动地迎合。
口红尝起来有些甜甜的，但和游今的味道比起来仍旧差了许多。陶贝渐渐地陷落进这个吻，扒着游今的肩跪了起来，主动地献上更多。
待吻得够了，炙热的嘴唇离开温凉的嘴唇，若即若离地蹭着脸颊移到了额头。之后，新的吻又从额头开始，一点点游过了被“污染”的皮肤。游今每吻过一处，陶贝就会觉得自己又干净了些。可等整张脸都被吻过、游今离开他的脸颊时，他却又突然觉得自己或许本来也没有那么脏。否则游今怎么会愿意吻他呢？
他慢慢睁开眼睛，还有几根睫毛粘在一起，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他们离得很近，他很轻松地对上游今的目光，像赤脚在冰原上蹒跚的人寻到了火把的热量。这股热量太过汹涌，把他路上的崩溃、绝望、自责、自卑在顷刻间就全部融化掉，以不可忽视、无法怀疑的爱意替代了。
一时间，甚至连他自己都有点怀疑刚刚的那些灰暗情绪是不是真的。
他想说些什么来解释，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后却也只是笨拙地问道：“你……疼不疼？”
笨蛋，早该问了。他在心里教训了自己一句，眼神里挂了点懊恼的意味。
可游今从不介意他长得要命的反射弧。在他终于说了一句正常的话之后，游今略带紧张的神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了许多，他伸手碰了碰陶贝脖颈上被蹭到的皮肤，反问道：“你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