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君昏睡了一夜,想来也醒了。我撂下手头的奏折,准备亲自去看一看,若他苏醒了,便命人将他送出九泉衙门。他是神仙,不该留在这里。
推开殿门,寝殿中燃着的烛火已是只余下半截,我轻着脚步进了后殿,掀开帘幔,放眼望去,床上却是没了那神仙的影子。
“是自己走了么,还挺快。”我放开帘幔,喃喃道。
回身准备离开,可哪成想一转身便撞进了某人的胸膛上,吓得我差些摔倒。他手快地环住我的腰,往怀中一带,便捞住了我后倾的身子。
我又撞进了他的怀中,他的个头正好比我高上半个头,这般近的距离,我只能勉强昂头看他。他的手依旧揽在我的腰上,若不是碍于他有伤,我倒是不介意一巴掌拍死他。
“放肆。”我压低了声音,对上他清澈的眸光呵斥道,“放开本君。”
他眉梢上扬,眼角携着笑,无动于衷且更加放肆地抬起玉指,撩开我额角的碎发,指腹暖意在我脸上画了个柔和的弧线,我紧了紧眉头,他便凑近我几分,目光和煦道:“恩人,你的发髻乱了。”
对于他口中这恩人的称呼,我不由浑身一震,抬手抵在他的胸膛,手忙脚乱地推开他,强装稳重道:“你醒了,既然醒了,那便无须再留在九泉之下,我命人送你离开。”
抬步欲走,他伸手却攥住了我的手腕,嘴角勾起弧度:“恩人救了在下一命,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在下如今这伤,还没恢复的透彻,就算恩人强行要在下离开,以在下如今的修为,也上不了黄泉,回不去人间,倒是有可能,旧伤复发,死在外面。”
说的,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我顿住脚步,良久才转过身,目光落在他依旧泛着白的容颜上,道:“你是神仙,为何会来九泉之下?你可知私闯冥界乃是大罪,私闯九泉,更是罪无可赦。”
他松开了我的手,一袭白裳倜傥,风轻云淡道:“在下奉命来人间捉拿为祸一方的穷奇兽,可惜,让它给逃了。我被穷奇兽所伤,自知命不久矣,而能保命的,只有九泉之下的断肠草。在下听闻,九泉之下是白染鬼君的统辖之地,白染鬼君修为高深,不可得罪,想来求她赐断肠草,乃是空想,所以在下便只好亲自过来偷了。”
之前还说我并非草菅人命的凶神恶煞,如今又说不敢招惹我,我不大舒服地问他:“你来偷断肠草?断肠草身有剧毒,你若真偷了,说不准会害了自己。”
他淡淡道:“在下方进九泉衙门便被发现了,无意冒犯恩人。”他负手最近我两步,眼眸里掠过一缕狡黠,“若早知白染鬼君便是恩人,在下倒也无须冒如此大的风险了,直接,躺在恩人面前便好。”
我被他逼得后退几步,殿内烛火摇晃,我脸红地别开他的眸光,惶然道:“你,本君救你,乃是看在你是天族神仙的份上,你不用唤我恩人……”
背后一凉,我顿时竖起了浑身的汗毛,完蛋了,撞在桌子上了,无路可退了。而他却还没停下脚下步伐,离我越走越近,我警惕地瞧着他,心内气血乱串:“你……”
话未出口,他便伸出一只手摁在了桌案上,我连忙将身子往后倾了甚多,他挡在我的眼前,一只手又挡住了我的去路,这姿势……颇为暧昧。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他故意拉长话音,而我却被他这句未说完的话吓出满头冷汗,赶忙打断道:“本君是冥界鬼君,无情无欲,便无须你以身相许了!”
他眼里有一瞬的宠溺,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垂首浅浅一笑,低着清澈的声音道:“以身相许?原来恩人你想的是这个……”
“我!”百口莫辩!
我嘴角狠狠抽了抽,干笑了两声道:“既然你并非此意,那,那本君就放心了。”
近日我的脑袋一定是被谛听给夹了,方才为何一时脑热便想起了“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这几个字……
他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脸颊,我很是难受地将脸再往旁边躲一躲,他的声音一字不漏地进入耳廓:“在下的意思是,恩人救了在下一命,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这救命之恩,在下若就这样走了,岂非不仗义?所以在下,要留在恩人身边,报答恩人的救命之恩。”
腿一软,我差些摔了下去,幸好及时扶住了桌案,方免得在他面前出丑。我扯出个虚伪的笑,囫囵道:“本君,本君无须你报答,你也无须唤本君恩人,你我之间,谁也不欠谁的……”反而是我在九泉衙门收留了个男人,很容易让那些人浮想翩翩……
他似并不打算放过我,伸手便又要来抚我的脸,嘴角笑意渐敛,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我看着他,怔了怔,趁着他这一失神,旋身便从他的怀中出来,长呼一口气。
“咳,你身子还有伤,本君就不耽搁你养伤了,告辞。”我狼狈要逃,奈何未走几步,令影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门外:“大人,南方鬼族上君求见!”
本就在不安分的心此时更是虚得慌,一个恍然便一头撞到了门上,“砰”的一声,差些将我给撞晕了。身后那神君忍俊不禁,令影则是关切地在外问道:“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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