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爸爸！没有啊！
她站在街头，四下里惶惶不安地张望着。
“要是爸爸直接去了学校呢？”
她撒腿就往学校跑。
老师们都站在校门口，满脸笑容地迎接学生和家长们，招呼，握手，问候。孩子们各自拉着大人的手。已来了不少家长，他们和自己的孩子在会未开始之前，在校园里溜达着。
班主任发现了不远处站着的雅妮：“你爸爸来了吗？”
雅妮摇摇头：“我在等他呢。”
梅梅和她的妈妈来了：“妮妮，干吗不进去啊？”
“等爸爸，过一会儿，他就来了。”
梅梅的眼睛里显出一点疑虑。
“很快就会来的。你进去吧！”雅妮推了推梅梅。
梅梅又站了一会儿，才迟疑着进去。
还没见到爸爸的影子，雅妮就往前走。她没有失去信心：爸爸会来的。她去迎他。天黑下来了。雅妮朝前面的路上望了望，见没有爸爸，就又撒腿往家跑。上楼，开门，屋子里依然空空的。她又转过身，关门，下楼，往学校跑。站在门口的人都已进礼堂了。
她忽然使劲咬着嘴唇，然后垂着头，默默地走进校园里。她没有走向礼堂，而是朝着教学楼后边的一片小树林走去。
月亮挂在城市的夜空，很亮，很美。春夜的风吹着小树林，一片片油绿的新叶，在月光里摇动着，沙沙作响，闪着亮光，像一片片金属片儿。晚露湿润后的草木散发出的淡淡香味，与泥土气息和城市的汽油味融合在一起。
雅妮在林子里走着，走着，她在寻找一棵树……
几年前，这里是一块被人遗忘的荒地。学校决定让孩子们给它披上绿装——每人在这里栽一棵小树苗。那个星期天，妈妈很忙，可她还是丢下手中的笔，和雅妮朝郊外走去——寻找小树苗。她们花钱跟一个农民大爷买了一棵长得很精神的小桦树。妈妈小心翼翼地捧着带泥的根。雅妮高兴得在妈妈身前身后地蹦跳着。在未栽到那块荒地之前，她用小刀偷偷地在树干上面刻上：妈妈——雅妮。
月光照着她和妈妈的树。吸着阳光和雨露，吸着大地的乳汁，它已长得很高，但并不粗壮，像一个只有个头但身体还未成熟的安静端庄的孩子。
雅妮的手触摸着它的身子。借着月光，她看见“妈妈”与“雅妮”之间的距离拉远了。她用双手抱住小桦树，脸颊贴在它阴凉得叫人舒服的干上。不一会儿，一行泪水便顺着光滑的树干，流到它的根上，松软的土壤很快贪婪地吮吸了……
月光下，她的头发上跳动着美丽的银色的光点。
“雅妮！”
她扭过脸，看见杜大婶站在月光里——她的眼睛是那样地慈爱，那样地和善。
雅妮颤了颤嘴唇：“大婶，达达不是有病在家吗？”
杜大婶走过来：“还有你呐！”
她把脸转向一边：“爸爸忙，我就叫他别来了……”
“大婶活了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世界上有这么懂事的孩子……”
雅妮抬起头，望着杜大婶的眼睛，突然扑到她的怀里……
“走，妮妮，我们一起进礼堂！”
杜大婶拉起雅妮的手走出小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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