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时光和他的人站在废墟与废墟之间,车早已藏好,而他们已等候良久。九宫在望远镜里张望着四面八方,天外山们在塔顶,在废楼的窗口,在树林里,在路埂边,在事先分配好的每一个监视点。在这样一个开阔的地形里,他们当然携带了长枪和观瞄用具。塔顶上的人挥舞着手势。
九宫放下望远镜知会时光:“双车来了。”
时光看了看时间:“我们已经在这站了五个钟头了。”他窃笑,“双车从昨天起就唯恐来晚了,等再站五个钟头就会后悔自己来早了。”
先生将临,这真是让他心情好了许多。
九宫蹙着眉:“双车不该来的……至少来得太早。”
时光:“怎么?”
九宫:“我们费了多少奔波把整个上海周边布成疑阵,他一来不就等于在这儿插了个地标?”
时光:“那不过是甩掉一堆不入流还要跟着凑趣的虾米,眼不见为净而已。真配跟先生放对的人,你当费点油就能甩掉?你肯定我们中间没有若水的人?比如说吧,你是不是若水的人?”
九宫气结,但迅速冷静:“也许是。”
时光还就贫上了:“是不是共党的人?是不是小日本的人?”
九宫:“也许是——可先生为什么要让他来?”
时光:“大概是要把那些能短时间反应过来,还能布出杀阵的家伙聚而歼之吧?毕竟这样的人对我们多少还算点威胁……坦白讲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先生要动,就必是长江大河,杀招不绝,在他面前,那些说‘我倒有一计’的蠢货都该刨坑把自个儿埋了。”
双车们已经到来,居然是卡车,双车从驾驶室里蹦出来,后厢下饺子一样往外出溜人,被三进兵八角马分派着往各路口填,把个天外山布的局又加固一层。
九宫有些来气:“这位江湖兄当是械斗么?”
时光:“我看见废柴。不过废柴可以让火烧得旺一点。”
然后他径去路口做望先生之石去了,并且又恢复了那个很让人看不过去的轻佻娱乐:拿手杖敲自己的假腿,叮叮当当敲出随意的节拍。
双车第一时间自然是奔这里而来。
九宫事先拦住:“别去惹他。他现在心情很好。”
双车纳闷儿:“心情很好怎么倒不能惹了?”
九宫:“他正在想着先生——那就是你最不该打扰他的时候。”
沪宁商会门外,芦焱骑着他的脚踏车过来,很及时地在上司面前掉了链子。
芦焱:“花副会长一个——送到销差!”
他一边修着车链条一边咏唱,骑了几个钟头还要一路修车的人是啥样他就是啥样,但他的情绪真是高昂至极。
上司:“侬脑袋里的链子也掉啦?”
芦焱:“你不懂啊,这么多年来我每回跑路的时候就想脚下长个轮子。”
上司又拿一个信封敲他的头:“吴副会长。地址上头写得有。”
芦焱蹬开他的脚踏车:“吴副会长一个!好嘞你啦!”
上司大怒:“不要喊得像跑堂的!又不是生煎包子!”
于是芦焱趾高气扬地踩着踏板,毫无必要地按着车铃耍着嘴皮。
芦焱:“好嘞!让哪让哪!会长不是包子!开水!开水!”
时光还在那儿戳着,九宫在旁边候着,双车离开两位一段距离。又是几个小时过去,双车偷偷地打着哈欠,倒换着站成了桩子的两条腿。
时光又开始找乐,好心情实在是因为先生将临:“镜子。”
九宫还真有本事,顺手就从口袋里掏了面镜子给他。
时光:“爱俏爱到随身带面镜子?”
九宫实事求是:“随时照照身后是不是有人跟踪。”
时光:“何不在脑袋上装俩后视镜?”
九宫无语。时光照镜子,照一会儿,随手扯掉了自个儿的胡子。
时光:“这玩意儿会让先生笑话的。”
九宫:“先生说青山强在信仰,若水强在伪装。他不会笑话为伪装做的事情。”
时光:“那好——过来。”
时光一丝不苟地把胡子粘在他唇上:“好啦,在它掉下来之前你就戴着吧。”
九宫又无语。时光开始找双车的茬——他这时候心情颇好,从走出两棵树之后就没有过的好。他琢磨双车带来的那几位异类,脑袋套在布袋里,被八角马看着的那个是邱宗陵,而另一个,时光并没有看见,但肯定是带来了。九宫悄悄把胡子撕开一个角,这样也许那玩意儿能自己掉下来。
而时光在双车的又一个大哈欠之后:“双车老大,劝你三件事。”
双车:“啊?洗耳恭听洗耳恭听!”
时光:“第一呢,赶紧去找个地方吸足了。若是当着先生来这样丰满的一个哈欠,你知道那结果跟通共通日差不多的。”
双车:“啊?”他小声,“见笑。酸臭文人说的也没错呢,人总得有个……托寄?”
时光:“寄托。”他从三进兵口袋里掏出整包烟,塞给双车,“顶会儿吧。”
双车感激得把一半的烟卷都掏到了地上:“谢谢谢谢。”
时光:“第二呢,既然连邱宗陵这样的蛆虫都带,那位你拿来扳本的红先生也必然带了。赶紧去把车后厢开着,无论是真是假,捂死了都是个笑话。”
双车:“对对!”顺带着给了三进兵一脚,三进兵飞跑着去开后备厢。
时光:“第三,又等了五个钟头,你一定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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