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帝这些日子很是焦躁, 税银的案子没有什么进展, 边关也频频出现状况, 不断有外敌寻衅挑事,而他手上又没什么什么的用的大将,如今反而只能倚重程居迁的人手, 这如何能不让他心里憋屈。
他似乎回去了那个晦涩莫名的岁月,那个时候他初登基, 处处都只能受制于程居迁这个老匹夫。那么多年过去了, 他以为自己终于要慢慢的走出那段阴影了, 没想到如今却是再次陷入这样被动又憋屈的局面。
如今,当真是形势紧张,进退两难。
江南巨额税银丢失, 案子一筹莫展。
边关战事告紧, 处处受到钳制。
秦武帝没了批阅奏折的心思,烦躁的丢下了手中的笔,来来回回的在勤政殿内走动。
面色黑沉如水, 所有伺候的人都已经退了下去。大殿内安静的, 都能够听到秦武帝略微粗的呼吸声,可见他此刻心情有多么的恶劣了。他做帝王这么多年, 养气功夫已经是修得炉火纯青了。但是如今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也是难掩心头阴霾。
正在这时, 大殿外却是传来了敲门声。
秦武帝收了收脸上难看的神色, 恢复到了平日里的不动如山, 喜怒不形于色, 这才沉声道:“进来。”
进来的是他的心腹总管,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一直在外面守着。这个时候,却是敲门进来,必然是有什么事情的。
果然,大太监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来,递给秦武帝。
“陛下,这是江南贾大人送过来的信。”
江南,贾君子。
秦武帝眸色一动,接过信细细看去,眉头渐渐舒展,最后眸中更是忍不住聚起了光亮,嘴角勾着,心头大畅。
大太监看到秦武帝的面色,知道信上定然是汇报了什么好消息。贾大人,果然是宝刀未老啊,一出手,就有成效。而且,观陛下的神色,怕是成效不低。
大太监给秦武帝重新换了茶水,然后人就悄然退了下去。
而秦武帝,此刻却是忍不住在大殿内慢慢踱步。先前踱步,是因为心情阴霾,此番却是因为事情有了转机,心内畅快,想要借此舒展一番。
好啊,不论是贾君子,还是苏青云,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这样扑朔迷离,谜案重重的案子,都能被查清。
程居迁这个老狐狸,果然是老谋深算,手段了得。但那又如何,这下还不是让他给抓住了小辫子。看那个老匹夫还怎么在前朝嚣张,这次必然要让对方俯首称臣。
毕竟,那老匹夫可就一个儿子。
老匹夫都快入土了,总不能为了权势,放弃那唯一的儿子和孙子吧。
若真是如此,他也甘愿,能够让老匹夫断子绝孙,他心头也是畅快的。
老匹夫行事素来谨慎,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错处,却是不能轻易放过的。定然要好好谋划运作一番,务必将其一网打尽,永除后患才好。
这般想着,秦武帝又重新坐了下来,在心中筹谋着。
……
而此时,远在江南的贾君子和苏青云却是清闲了下来。反正,体力活他们已经干了。接下来的权力斗争,那就是秦武帝和程居迁的事情了。
自重生以来,苏青云不是奋斗在读书考科举的路上,就是在各种争锋相对中。如今难得清静下来,又有贾君子这样令人敬佩的老师,以及孙天佑这等体贴豁达的好友,苏青云觉得应该要趁着这个时候好好享受一番人生,不然岂不是太辜负这样美好的青春年华了。
有了美景,再来点美食,那才是人间乐事。
遂,三人就去各处有名的景点看看,再走街串巷,去尝各种美食小吃。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有半个月吧,平静的湖面却是被重重的投入了一颗大石头。
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的程居迁程阁老竟然和秦武帝递交了奏折,请求批准其辞官,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这,事情来得毫无预兆,众皆哗然。
程居迁虽然年事已高,但身体健朗,而且平日的表现,看着也是还能再干个十几年都没问题的。如今,毫无症状的,怎么突然就辞官了。
而且,最近的时机也是不对啊。
因为江南税银丢失案,以及边关战事的原因,秦武帝已经显示出了疲态,程居迁的地位权力越发巩固稳定了。这时候,正是广招党羽,进一步扩张自己的势力,瓦解削弱秦武帝的势力的时候,这样关键的时刻,竟然辞官,大家都想不通。
尤其是程居迁这边派系的人,也是看不懂,闹不明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都说树倒猢狲散,程居迁这颗大树若是离开了,他们没了依附,日子岂能好过。
秦武帝事后必然清算旧账,哪里能有他们的好日子过。
遂,众人忙去求见程居迁。却被告知,程居迁近来身子不好,需要静养,一律不见客。
这般,众人更是焦躁不安。
后,有人想,这会不会只是一个以退为进的招数。
毕竟,程居迁就是一只老狐狸,素来老谋深算,也不是没有使用过这样的招数。
想当年,先帝刚刚去的时候,程居迁也是使了这一招,后面还不是被尚且年轻的秦武帝,以帝师之礼,亲自给请回去的。
此番,怕是也如此。
被人这般一提,大家也是跟着想通了。
对啊,现在的局面,哪里离得了程居迁。这定然是一个以退为进额招数,这般他们还是回去好好等着,静观其变就是。
这般,倒是平静了下来。
而阁老府中的院子里面,正有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男子跪在地上,满面惭色。
面对着两人笔直的站着,双手负于身后的就是程居迁了。
他面沉如水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自己唯一的儿子和孙子,既是恨铁不成钢,又是无奈心酸。
程居迁的孙子程易看不得自家老爷子这般,就宽慰道:“祖父不必担心,陛下必然不敢做得太过分的,祖父这么多年劳苦功高。陛下若是敢做出什么,天下人都不会答应的。”
程居迁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越发沉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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