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居迁这招以退为进，当真是用得巧妙。
本来, 秦武帝抓住了这老狐狸的狐狸尾巴, 正高兴得准备给对方迎头痛击呢。谁知道，对方来一招以退为进, 倒是让他进退两难了。
此番, 他若是再撒出老狐狸儿孙犯错的证据，怕是也会引人诟病, 信不信不说，还让人以为他忘恩负义, 对一个扶持他二十几年的有功老臣这般薄情寡义。怎么做，都不是他想要的。
秦武帝才转好的心情，没几日又变得糟糕透顶了。
虽然朝堂上没有了程居迁碍人的身影，但秦武帝的心情还是好不起来。
这般阴沉着脸转了几日, 秦武帝又想到了贾君子和苏青云师徒两个了。那两人总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倒是可以征询一下他们的意见。
这般，秦武帝就写了信, 让人快马加鞭送过去。
不过十日的时间, 回信就送了回来。
秦武帝眸色一动, 连忙拆开去看，越是看, 眼睛越是亮。最后忍不住抚掌而笑, “好啊, 这个苏青云, 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比当年的贾君子还要鬼才。他大秦得此良才，将来必成他的肱股之臣，协助他打造一个盛世大秦。”
困扰心头多日的烦恼被轻松解决，秦武帝心情变好，面上也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整个人如沐春风。
这个时候，姚皇后正好端了点心过来。
近来秦武帝因为程居迁的事情，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姚皇后看在眼中，疼在心中。今日特地下厨，亲手给秦武帝做了他爱吃的食物来。在政事上，她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在生活上更加妥帖的照顾着了。
秦武帝看到姚皇后，眸中的笑意更浓。亲自走过去，接过姚皇后手中的托盘，柔声道：“这样的事情，让下面的人做就好了，你何必亲自动手。”
将托盘放到一边，秦武帝伸手抱着姚皇后的手，满目温柔。
姚皇后自是感动，“这些没什么，臣妾不能为陛下分忧，心里会更加难受，能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臣妾高兴着呢。”
听了这话，秦武帝也就罢了。
他目光一动，看向了姚皇后的脚下。
那里被层层裙摆所掩盖，但他的目光仿若能够穿透过去一般，看到里面的那双天足。
姚皇后也察觉到了秦武帝的目光，眸光一涩，却又很快恢复自然。这么多年了，她也已经习惯了，心中的情绪早没有了当年的那般汹涌澎湃了。
看着姚皇后恬静美好的脸庞，一双眼眸一如二十多年前那般纯净清澈，心中就忍不住温柔涌动。
他伸手将其抱入怀中，坚定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很快的，很快就会不一样了。”
……
事情愈演愈烈，各种流言已经传遍了京城。
都在传秦武帝逼迫程阁老，为了让自己的权力更加集中。
虽然大家不敢明面上大肆议论，以免引来无妄之灾，但是背地里没少说，都觉得秦武帝太过薄情寡义，卸磨杀驴。如今已经不需要程阁老了，就将人家给赶出朝堂。
秦武帝执政这么多年，暗卫爪牙遍布天下，更何况是京城这样的重地，更是遍布他的耳目。遂，对程阁老事件的各种谈论，就这般传入了秦武帝的耳中。秦武帝这会也不气恼，也不动怒了。说吧，继续说吧，让流言来得更加猛烈些。
这般，又发酵了五六日的时间，秦武帝终于有了动作，他换了常服，带了人，去了程阁老府。
每次都是清晨去，至黄昏才回。
这般，连着去了七日。
外面的流言也渐渐的变了。
都说秦武帝尊敬这个一国老臣，日日前来求请，但是都被程阁老给拒绝了。
待到第八日，秦武帝没有再去程阁老府中，而是下了一旨告文，名为敬师文。
文中细数程阁老一路的各种功绩，以及为了秦国操劳而损伤身子。今程阁老既然去意已决，秦武帝也不再强留，遂在京郊处置了庄园，精心侍弄过的，让程阁老能够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一篇文章写下来，可谓感人肺腑，感天动地，好多学子看了，都感动哭了。
不仅如此，随着这篇文章到了程阁老府，还有各种赏赐。
这般，程居迁若还反口说想要留下来，倒是显得前面欲盖弥彰了。
而且，随着这些到来的，还有一封密信，上面列出了程居迁儿子孙子犯其他罪行的证据。
程居迁看了之后，当即觉得口中一片腥甜，强忍住才没有吐出来。
待到人群散去，他进了后院，一口血顿时喷了出来，人也跟着倒下。
再醒来的时候，人的精气神都散去了大半，再没有了前面的意气风华，未雨绸缪了。
程居迁只是颓然道：“老了，终是老了，斗不过了。罢了，罢了，且罢了。”
这般，就又重新闭上眼睛，已经是心灰意冷了。
程居迁都已经倒下了，他那一派系的人顿时跟天塌了一样，赶紧的另找出路。
这个时候，楚惊风战了出来。他身后有些背景，又是程阁老的关门弟子，还是有一些号召力的。如今这种情况也是没有办法，倒是让楚惊风一时间威望提了不少。
程阁老也不管那些了，趁着还有些精气，就给那些亲信子侄安排了后路，这也是他最后能做的。而那趁机站出来想要捡漏的弟子楚惊风，程居迁也不管他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楚惊风最后是什么结果，就看他自己本事了。他如今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有什么心情管什么徒弟。
这般，待到半个月后贾君子和苏青云回京述职的时候，这件轰轰烈烈的事情也已经尘埃落定了。
秦武帝心情很好，亲自召见了师徒两个，好好的褒奖了一番。
酒足饭饱之后，秦武帝道：“朕知两位爱卿都是赞成天足，顺其自然的。此番，却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两位爱卿可以筹划一番，朕定当鼎力支持。”
这话落，苏青云心头顿时忍不住波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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