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再来一次。”
旁边正在转圈的可可愣了一下，又补了个圈，才问道：“为什么要再来一次啊，晏晏哥？”
崔安晏这才意识到他说什么了，慌里慌张地试图糊弄过去：“没，没啊，我说的，我说的四二三四啊。”
“我听见晏晏哥说再来一次了。”
“我也听见了！”
“啊，晏晏！”
就连小豆丁都来掺和一脚，崔安晏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转移话题：“哎呀，可可都练了很多遍了，应该很熟练了吧，小西瓜有没有什么节目啊？”
过几天村里要开庙会，不管是老人小孩都在准备着大显身手，崔安晏一大早还在边打瞌睡边喝粥，就被四个小孩一路抬到了大礼堂来彩排。
小孩儿们精力旺盛得不得了，崔安晏这会儿精神已经出走到十万八千里外了，旁边这几个一个个都还在乱蹦乱跳。
“我不会唱这个歌。”
小西瓜扣扣手指，一副懊恼的样子，撑着手看着舞台上穿着小裙子的可可。
据说那是村里人特别的服装，专门给这个年纪的小女孩穿的，可可因为要表演，有好几套，天天换着打扮，唇红齿白的，漂亮得不得了，就连毛毛这个皮猴最近都不揪她小辫子了，有时候地上脏了，还要自告奋勇把可可抱过去。
崔安晏只当是小西瓜害羞了，但小家伙眼睛里冒出来的羡慕不假，就说了句：“不害羞呀，小西瓜穿起来，肯定也特别好看的。”
还没等低着头摸手指的小西瓜回答，门就开了，程星拎着一个西瓜和两串葡萄走了进来，崔安晏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程星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累了吧，吃点水果。”
崔安晏的脸飞速地亮了红灯，任他怎么捏拳头都不管用，眼看着程星要走近了，立刻气沉丹田一声吼：“我要上厕所了！”
言罢就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小豆丁还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瘪了小脸就开始哭了起来。
这一哭，程星就分了心，先去抱小豆丁哄了，小孩子们团团围住了西瓜，他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想，崔安晏最近有些奇怪，似乎都不太愿意和他处在一间房里，从前晚上睡觉前还要特别兴奋地来一段午夜茶话会，现在都是一上床就安安静静地睡觉了。
他这是，被讨厌了吗？
他兀自想着，小家伙们又不理他，光顾着吃东西，他只能看看小豆丁。
小豆丁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吃手手去了。
程星默默地想，崔安晏魅力真大，就这么几天，连小豆丁都嫌弃起他来了。
他看着可可穿着裙子的样子，想，会不会是自己太土了？
“我也要去上个厕所。”可可拎着小裙子跑过来和他说了句，又牵着小裙子跑了出去，毛毛原本还想跟上，又被她挡着，“女孩子上厕所，男孩子不能跟着！”
毛毛讪讪地走了回来，可可跑出去的时候，又不死心地趴在门上，眼巴巴地张望。
可可上完跑回来的时候，看见旁边草丛里蹲了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崔安晏。
“晏晏哥，”她探头探脑的，想到了什么，又捂住了眼睛，“你怎么随地乱拉啦，你要是怕厕所，叫星星哥陪陪你嘛！”
崔安晏反应了一会，才懂他什么意思，站起来直跳：“我才没有！”
“那你还怕吗？我可以在门口帮你看着，你别怕。”
“我才不怕！啊——！”
崔安晏心想，怕上厕所这个梗怕是过不去了，气得又蹲了下去，却不想可可走了过来，牵着他的手：“好啦好啦，晏晏哥不怕，那你陪我去上厕所吧。”
崔安晏本想再反驳，但看着可可关心他的样子，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个小女孩虽然话不多，却总是能关心到每一个人，除了程星，就属她最靠谱了。
村里的小孩儿大多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带大的，父母常年在外面打工不回家，自然是要比一般的小孩儿要懂事些，他看着牵着自己那双小手，因为常年帮着家里洗碗洗衣服，摸起来都没那么软了，忍不住心里泛了股酸。
“晏晏哥，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和小西瓜说衣服的事情呀？”
“嗯？”
“小西瓜她没有这种衣服，因为这个衣服是妈妈缝的，和别的衣服不一样。”
崔安晏心里咯噔了一下：“小西瓜她，没有妈妈吗？”
可可摇了摇头：“她有妈妈，但她妈妈从来没回来看她过。”
“这，这样子啊……”
“嗯，小西瓜她是长大了以后才回到村里来的，和我们不一样，不会讲村里的话，”可可一边走着，一边拎着小裙摆，说话很慢，悠扬得像唱歌，“朱老师教我们说普通话，和她一起玩，她也会教我们说普通话，她还和我说，外面的大明星都说好标准的普通话。”
崔安晏这才意识到，村里的老人和其他小孩讲话时，都操着一口方言，他和这群小家伙们呆惯了，一直没什么语言上的障碍，才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这也是他一开始为什么那么喜欢小西瓜的原因，小西瓜话多，口齿又伶俐，大概是她说话说得熟练的缘故，而可可和毛毛说话都不是很流畅，就像现在，可可要和他说一段很长的话，要一字一顿地想很久，才讲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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