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昏暗的室内，全息游戏仓的前盖缓缓滑开，内里沉睡的人影缓缓地睁开眼，眸光闪烁间，某种莫名的情愫在涌动。
他还是没有得到顾骞的答案。沈翌想。
游戏结束了。
他撑起身来，侧目去看游戏仓旁边的显示屏，上面显示――游戏更新中，预计需要一天三小时二十二分钟。
沈翌瞥了一眼时间，发现现实里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周。
那么长的时间里，没有吃药的他……居然没发疯。
沈翌从游戏仓从出来，伸手去摸放在桌上的药瓶。他倒出了一粒胶囊，把它捏在手心，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就着水把胶囊咽了下去。
他垂眸盯着药瓶上的使用说明，犹豫片刻后，又倒了几粒出来。然后拉开游戏仓上的营养液放置带，把胶囊里的药粉尽数倒进了营养液中。
至少……不能在顾骞面前犯病。
精神紊乱后，他几乎失去了一切，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谁知，面对那个骗人骗色的混蛋，他居然感到一丝犹疑。
不想失去他。
沈翌捂着脸，感觉自己可能陷入了一场单恋。
他想了想，看着景中穿着睡衣、一脸颓废的自己，还是发了条语音通讯，咨询自己的妹妹。
他妹妹，顾寒，是个高级向导，科研人员，常年泡在实验室，混得比他自己出色多了。就连维持自己精神稳定的药物，也是她托了一定关系送到沈翌手上的。
“喂，嫂……沈哥。”
对面的女声轻柔而动听，带着微微的沙哑，“找我有什么事？”
“我前几天忘记吃药了，一周。”沈翌道。
“啊？”对面的年轻女性被他吓了一跳，接连甩出好几个问题，“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犯病了？家被你炸了？”
“我没犯病。”沈翌垂眸，反驳道，“我好得很。”
另一边的顾寒叹了口气，有些担心。
她心道，你若是精神状况真有那么好，又怎会拒绝接受一切有关那人的事？还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的妹妹？
“……你没事就好。”她抿着唇，最终只能苍白地说出这句话。
沈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我想，这会不会是一个……好转的征兆？”
“或许吧。”顾寒没把话说得太死，安慰道，“我这几天忙得抽不开身，等做完手上这些事，就来看你。到时候帮你做个精神状态方面的检查。”
其实不然。
沈翌的状态她已再清楚不过。严重的旧伤再加上向导方面的强行解绑……除非他的向导回来给他定期做精神疏导，不然绝无康复的可能。
“谢谢了……”沈翌也叹了口气，“我真不知该怎样报答你才好。”
“等你好转了再说吧。”顾寒在另一边勉强笑了笑，“你还是不愿意和我提起……他，不是么？”
“不要刺激我犯病。”沈翌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顾寒无奈地笑笑：“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振作一点，从那个人的阴影里走出来……”
“……”沈翌闭了闭眼，似乎在忍耐什么，“抱歉，我做不到。”
顾寒在对面沉默了一会。
就在沈翌以为她要挂断的时候，她轻轻地、用不容置疑的沙哑声音道：“至少，你应该去看看，你们分别前约定过要一起去的那家……书店。”
沈翌冷冷道：“你想多了，我不记得和人约过去什么书店。我是荒星出身，从小没见过纸质书，对这种地方没什么好感。”
“是吗？”顾寒愣了愣。
尽管被否认，她还是不死心地劝道：“你去看看，说不定……就能记起来什么了呢。”
“哦，不好意思，我不想记起任何关于他的事。”沈翌主动挂断了通讯，面无表情道，“再见。”
沈翌关闭终端。
室内安静得令人窒息，只有隔壁房间的家政机器人，还在兢兢业业地打扫。
沈翌又看了一眼游戏仓前的更新倒计时。
时间过得好慢。他等不及了。
沈翌皱着眉头，忍受不住室内仿佛发霉了的空气，打开了卧室门。
家政机器人已经很久没见过他离开卧室了，智能地询问：“您要出门吗？我可以为您准备衣服。”
沈翌木着脸，刚想拒绝，却隐隐想起妹妹顾寒所说的话。
他沉默片刻，轻声道：“好。”
闻言，家政机器人的面部显示屏上显现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它机械地笑着，用雀跃欢欣的语气，礼貌地说道：
“稍等，我去为您准备。”
沈翌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
他傻站着，不知所措，似乎比旁边兴奋的小机器人还要像是个机械产物。
失去记忆的他早已与过去决裂，颓唐之下，仿佛只有虚拟世界才能让他焕发一丝虚假的生机。
机器人没让他等太久，给他挑好一套：“这是您过去最常穿的一身。”
那身衣服被熨过，叠得整整齐齐，精致漂亮的样子，像是从未被穿过。
沈翌也确实想不起来，自己从前穿过这一身。
他陌生地打量着它，突然问道：“你还保留着我从前的出行记录么？”
机器人呆了片刻，从数据库中慢慢地查询，然后道：“我只有保留您记录三年的权限。”
“所以说，一条记录也没有了么？”
“不，不是的，还剩下一条……”机器人顿了顿，“恰好是三年前的这一天，您出过门。”
沈翌被解绑后就再也没出过门。因此他肯定，这条记录是他记忆完整时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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