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沉了两口气，语气幽幽：“阿言，光天化日下你别勾我。”
慎言抿唇挪开视线，平缓着嗓子转过话题：“这停着三具尸体，一会儿兄长同我下山让人上来把他们全烧了。”
张易压了压火气，转头望着佛堂前躺在木板上的三具尸体，如慎言所言尸体的腐坏程度像是已死月余，张易蹙眉环顾了下，那刘二许是被阿九一脚给踹的，仍是蜷缩在那里晕厥着，佛堂上那泥做的佛像也仍旧是面目模糊地望着这底下苍生，那炉上供香已几燃烧殆尽，还剩着几缕白烟在缓缓飘荡着，台前燃着两个香烛化下的蜡在台子上留下一条红色的长线，张易出了一口气。
一念即是生、一念即是死，芸芸众生永远在做选择。
张易回身点了点头，然后瞥向一旁的刘二：“他如何了？”
慎言闻言顺着他视线也看了下去：“一会儿该醒了罢。”
他话才说完，那底下的人就已呻吟出声，张易低头看他，半响他缓慢地抬起头来，脸上尚待着茫然。
张易整了整自己的袖口：“阿南走了。”
“走了？”刘二似是有些不解其意。
“刘二，片刻前你即将跌倒在地时，你那已作了鬼的女儿跑出来扶了你一下，你可感受到？”张易仍旧看着他，无悲无喜。
刘二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地上仰头看向张易，半响呐呐道：“阿南投胎去了吗？”说完自言自语着，“那便好、那便好。”如此这般说了数十声好之后，他突然扯着嗓子似哭不哭地宽慰自己一般，“爹爹不怪他害死了祖母，生死皆有命。”
张易笑了一声，这个男人该是一生懦弱，他母亲害死了自己女儿，他不敢站出来说母亲的不是，作了鬼的女儿又害死了他母亲，到头来他还是不敢说出些什么话来。
大体是他不屑的笑声实在是过于刺耳了，那个要哭不哭的男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低头对着慎言的方向道：“母亲及村人停在此处请慎言师傅做法让其安心离开。”
慎言顿了片刻回道：“正午时分请亲眷上山，我需得把尸身烧了。”
刘二抬头看了一眼慎言，他张嘴欲言——他们讲究的是一个入土为安。
张易拦了他的话头：“阿南不是投胎，是没了。”他在刘二转头看向自己之时，又补了一句，“魂飞魄散，即意味着她再无转世投胎的可能，这个世间也再无她一点踪迹。”
刘二唇颤了半响，张易继续补充道：“不知阿南在你耳边哭闹着说水底阴凉、地底阴凉你可曾听见？”
——她在地底哭闹，拼着魂飞魄散的风险也要跟阿九做下交易只为了要见一见她的爹爹娘亲同他们诉说委屈，你说你这个父亲做的良心可还安？
张易看了他两眼，此事严格意义上来说固然算不得坏，不过是蠢罢了，但是在很多情况下坏同蠢总一样能酿成恶果，他摆了摆袖子转身从堂前离开了。
他想到自己初初为人之时，投身在当时皇室嫡系，被一个照顾了自己十年的贴身侍卫下药害死，那侍卫平日里待自己便是极好，于自己而言更像是亲人一般，从来未曾想过他有朝一日能害死自己。
近侍固然也不是坏，蠢不可及罢了。
不知阿南是否曾经想过自己会死于自己亲人的袖手旁观、会死于自己父亲近十年对于子嗣问题的怯懦。
不过她尚是个孩子，大抵是不懂得这些的，才可以在死后仍旧委屈着要来找爹爹，如此这般想来竟觉着不错，至少临到末了仍有一个可供思念的去处。
张易大步迈了两下，仰头却见这天朗气清一番生机勃勃的好景象，哪管得这世人渺小的爱恨情仇来。
张易回了屋在在屋内转了几圈，还打了些水依着水中倒影想看看自己脖间的伤如何了，奈何水摇晃模糊，他什么也看不清，最后坐到床上盯着昨夜蜡烛烧出的黑圈又盯了片刻。
慎言进屋的时候，他头也没回地冲对方招了招手，慎言还当他发现了什么稀奇之事，才走过去，就被张易反手搂进了怀里：“来的正好，来办办好事。”
慎言起先被他搂紧怀里还踉跄着挣扎了一下，最后仰头躺在他怀里，慢条斯理地回他：“兄长如此贪欢对身体不好。”
张易埋头在他颈项处闷闷地笑出了两声。
“我叫那刘二下山让亲眷上来烧尸。”慎言开口说起事来。
张易门在他肩颈处应出一声，又听慎言道：“不过来去时间也不少，那尸体大体是要在佛前挺上一夜罢，明日午时才可烧”
张易抬起头看他：“夜里不会诈尸吧？”
慎言顿了顿，半响慢腾腾地抬手摸了摸张易的头发，一本正经地回他道：“莫怕，我会护着兄长。”
张易从胸腔内闷出两声笑，顺着嘴调侃道：“无以回报只得以身相许了。”说着低头在慎言嘴边亲了亲，手又从对方衣摆下探了进去。
慎言闭了闭眼睛，最后似是带着些许无奈的抬手任张易褪了他上衣。
※※※※※※※※※※※※※※※※※※※※
实不相瞒，还有两千字的那个，但是微博评论吞我图，很崩溃，对这个世界十分失望
喜欢伏阴请大家收藏：(m.75zw.com)伏阴起舞中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