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席撤了后，沈离给二人打了热水，洗干净顾白弄脏的外袍，又给丛樱沏了一壶热茶，这才回了房，听见窗外已经敲过了三更。他在地上铺条铺盖，和衣而卧。这些日子以来，这是第一个有瓦遮头不用担惊受怕的夜晚。可是真的躺了下来，沈离却仍然无法入眠。
他去哪了？明天会回来吗？
顾白在榻上翻了个身，用手托着头看着沈离，半开玩笑地说道，“我看你干活挺勤快，可是动作实在不怎么熟练，你的这双手可不像是伺候别人的手啊。”
沈离仰面躺着，看着房梁，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答道，“人总要长大的。”
顾白听言，明亮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接道，“嗯，那倒是。”便不再追问。
房中的气氛忽然有点凝固，顾白马上恢复了平常轻快的口吻说道：
“不过沈离，你运气不差哦。”
来源长佩文学网（https://www.gongzicp.com）
“是么。”沈离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他在心里说。
“谁能轻轻松松活在这世上呢，”顾白躺平了身子，把手臂枕在头底下，好像在对沈离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你知道吗，如果我能在你这个年纪就遇到公子，我就不是现在的我了。”言语中有些感慨，甚至还有些羡慕。
“为何？”沈离一听到那个人，突然来了精神，“公子他……很厉害么？”
“说实话，我今天看到你吓了一跳。”顾白笑着说。
沈离没好气，“我知道。丛樱姐姐跟你一样。”
“是么？哈哈！”顾白大笑起来，“能把丛樱吓一跳，可见你不一般。”
“……”
“我们公子他……不喜欢人。大部分的人呢，也怕他。这么多年能跟在他身边的只有丛樱。所以突然间你和他坐在一条船上，嘿，我也是头一回见，”顾白挠了挠耳朵。
来源长佩文学网（https://www.gongzicp.com）
“但是，你不必去猜公子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的话，我们只需要服从，他的决定，我们也绝对相信。”
“哦。”
来源长佩文学网（https://www.gongzicp.com）
沈离听了，回想起白天玄冥对他说的那句话——
“如果我让你去杀人呢。”
什么啊，他他他该不会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吧？沈离感到有点好笑。可是他眼前却瞬间浮现了那夜书房里的一幕，那股恶心令人做呕的腐臭味仿佛又把他重重包围住了，他又感到胸口剧痛，呼吸困难起来，仿佛就要坠进无穷无尽的黑暗里。
沈离狠狠搓了一把脸，猛地翻身坐起身来，说道，
“顾白哥，你可知‘伺剑’是什么意思？”
顾白本来眯着眼要睡，听见沈离的话，一下子又睁开了：
“你怎知道‘伺剑’？从哪里听得的？”
“玄冥公子告诉我的，他说他今夜伺剑，说完就走了。他……今晚是因为伺剑未归吗？”沈离轻轻问。
顾白一掀被子坐了起来，“我想公子，并没有告诉你他是谁吧。”
来源长佩文学网（https://www.gongzicp.com）
“没有。”
“他还说什么来？”
“嗯，他说以后要我照顾冥鸦。”
顾白眯了眯眼，脸上浮现了一个奇特的笑，有点意外，又好像有点安慰。
来源长佩文学网（https://www.gongzicp.com）
他走下榻，趿着鞋来到桌前，剪了剪烛花，坐下来。
来源长佩文学网（https://www.gongzicp.com）
“伺剑，是我道中人的一门修行之法，意思是以妖灵和亡魂飨伺神剑。”顾白凝视着火红的烛影，缓缓说道。
“神剑？”
“这世间混沌初开之时，万物皆有灵而无形，直到盘古开天，生灵这才渐渐有了具象。而天地的纯**魂，如果汇聚了五行之锐气煞气，便会化为有着灵魂和意识的宝剑。”
顾白一改方才活泼的模样，表情沉静下来，眼光深邃，似是陷入古老的回忆之中，沈离突然觉得他不止二十多岁。
顾白说道，“自古神剑，鱼肠有之，泰阿有之，干将莫邪亦有之，虽化形各异，但无一不拥有破云吞海的法力，以及强烈的嗜血杀欲。因此，神剑如不驯服，加以炼化，并且飨伺以亡魂精灵，便极可能成为滥杀的剑魔，世间便要沦为血腥地狱！”
沈离听得呆了。
“那么公子今日带走的那把剑，便是这样的神剑吗？”
来源长佩文学网（https://www.gongzicp.com）
顾白不答，自顾自地说下去：“三界之中，只有两位能驾驭这样的神剑——我家公子，和青龙帝君。”
“青龙帝君？！”沈离长大了嘴：“你是说、你是说、那位上至天子下至百姓人人供奉，坐在龙神庙里的青龙大帝吗？！”
顾白终于看了沈离一眼，点点头，“然也。”
沈离头皮发麻，大脑一阵眩晕，他盯着顾白：“顾白哥，你在逗我的吧？”
顾白神秘一笑：“唔，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啊。”
那大海一般的眼眸，温暖的掌心，那笑起来如同青云明月光的神情。
来源长佩文学网（https://www.gongzicp.com）
居然不是人，而是住在天上的神吗？
沈离揪住自己的胸口。
来源长佩文学网（https://www.gongzicp.com）
那里像被掏空了一般。来源长佩文学网（https://www.gongzicp.com）
喜欢彼岸有你请大家收藏：(m.75zw.com)彼岸有你起舞中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