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他还提着那盒糕点，在华灯初上的街头迷失了方向。
天气越来越暖，但晚间还是有刺骨的寒意。
刚下过雨，街道上湿漉漉的，姜寒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他打开糕点盒子，拿出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太甜了，但味同嚼蜡。
之前朝夕相处的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他都没记起莫凌渊的喜好，现在他好不容易想要表达自己的一点心意，莫凌渊却不收了。
街边睡着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姜寒走过去，把那盒糕点放下，流浪汉感激地道谢，姜寒想起来自己的车还在医院里，于是快步往回走。
他手里只余一个空空如也的文件袋，却没有预想的如释重负。
姜寒几乎带着一种期许的心情，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莫凌渊躺在病床上，眉头紧皱，嘴唇发白，伤口又疼起来。看见再次出现在病房门口的姜寒，还是勉强扯出了一个笑。
姜寒的脚步顿住，直到莫凌渊问他：“你傻站着干什么？”
姜寒这才走近了，有些不自然：“我陪陪你。”
莫凌渊也没拒绝，疼劲儿过了，拿出游戏机和姜寒打游戏。他打游戏很厉害，姜寒就比较菜了，两人又好长时间没一起玩儿，默契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莫凌渊看着游戏机屏幕上黑掉的小人：“我没被撞死，要被你气死了。”
姜寒也有点火大，莫凌渊打法太激进，但是他没说，只自己背锅：“我练练，下次玩好点儿。”
莫凌渊把游戏机一扔：“没下次了，你以为我们这样还能做兄弟？别把自己往狼窝里送，我哪天没忍住又得烦你。”
“快十一点了，病房要关灯了，你赶紧回。”
姜寒被噎了一下，还是说：“我陪你一晚上。”
莫凌渊看他一眼，喉结滚动：“你陪个屁，不嫌沙发硌得慌，还是想我分一半床给你？门儿都没有，男男授受不清。”
姜寒想问问他脑子撞没撞坏，一觉醒来思想都升华了。
他想再坚持一下：“我睡沙发。”
莫凌渊还是不乐意：“那么爱睡沙发，你喝假酒了？”
姜寒气得没说话，抬脚就往外走，莫凌渊把被子一搭，冲他的背影喊：“把门关上。”
“嘭”的一声，姜寒摔上门，撑着墙越想越气，兔崽子一天一个样儿，翻脸比翻书还快，要不是看他在病床上躺着，非得打一顿。
他气完莫凌渊气自己，好好的非得回来找气受，协议都撕了，自己却像是被下了蛊。要在一起的是他，要分开的也是他，这个人戏怎么这么多。
直到莫凌渊出院，姜寒都没再去过医院，他觉得自己得冷静一阵儿。
莫凌渊昏迷的那几天，受到的冲击太强，他到现在也没完全缓过来。姜寒一时分不清自己的感情，他能确定自己是在乎的，但这份在乎里有多少是因为喜欢，他不知道。
他的生活从鸡飞狗跳归于平静，却过得并不舒心。没有了莫凌渊在耳边叨叨，甚至有点不习惯。
姜寒叹口气，习惯这种东西真是太可怕了。
他以为自己是带着恨的，在知道被欺骗之后，那份不甘达到了顶端。可是他又克制不住地喜欢，这份喜欢，一开始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姜寒以为那只是一时的错觉，或者只有一点点，在他想要好好和莫凌渊试一试的档口，莫凌渊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从一开始，他就被彻底算计。
要说最初，莫凌渊对他的感情他没有丝毫的察觉，也不可能，他们共处一室那么多个白天黑夜，姜寒又不是傻子，莫凌渊的小心思总有藏不住的时候，可他一直在麻痹自己，也一直在纵容对方。
他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完完全全地把莫凌渊推开，可是他没有，他一直纵容般地欲拒还迎，给莫凌渊绝望的同时也双手供上希望，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在这份感情里，他早就无法全身而退了。
中午食堂的汤菜又变成了西红柿蛋汤，这一次里面没有葱花，姜寒舀汤的手顿住，才记起来是上次自己和厨师大叔说的不要放葱。
可是那个不吃葱花的人，以后会不会再来这个食堂都不一定。
他汤也没心思喝了，回办公室继续看文件，看了没一会儿玩起了手机，他没有删数据的习惯，莫凌渊之前给他发的那些短信都还躺在信箱里，姜寒第一次认真看完，心脏抽疼的感觉再次袭来，他起身披好外套，开车去了莫凌渊的公司。
寒冬悄悄流逝，初春的风带着一丝青草香，姜寒打开车窗，将车停在天凌的大门侧边，正是下午上班的时间，公司门口来来往往的员工络绎不绝，姜寒盯着那扇大门，期待的人影始终没出现。
他甚至忘了问一问，莫凌渊来公司上班了没有。
莫凌渊大病初愈，休上一两年都不稀奇。
姜寒就这样从天亮坐到天黑，他翻完了所有的短信和邮件，每多读一封心就更疼一份，直到最后一点夕阳落尽，莫凌渊从公司大楼走出来。
姜寒敏锐地抬眼，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莫凌渊仍旧裹着厚重的毛衣，人倒是更精神了，脸也胖了一点儿，看来最近过得不错。
姜寒下车将人拦住，几乎是同时，莫凌渊往后退了一步：“你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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