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搬家，莫凌渊只回自己的公寓拿了几套夏天换洗的衣服，连箱子都用不着，直接拿纸袋提着就行。
姜寒本来坐在沙发上等，现在十分纳闷，莫凌渊是个事儿精，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得堆成小山，却一样都没拿。姜寒纳闷地问：“就这么点儿？”
莫凌渊点头：“嗯。”
姜寒有点儿坐不住了，他们昨晚商量好，莫凌渊先搬到他家里去。但是看现在的架势，姜寒怀疑莫凌渊有点儿不情愿。他摸不着头绪，斟酌道：“如果你不想住我那儿，我搬过来也是一样的。”
莫凌渊却摇头：“我哪儿也不想住。”
姜寒一愣，他继续道：“再买个房子。”
姜寒思考了两秒，笑了：“好啊。”
其实姜寒住哪儿都无所谓，只是现在的房子里，存放的大多数回忆都是不太美好的，如果莫凌渊想换个新的环境，希望有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家，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于是一人提一个袋子往停车场走，莫凌渊约了车场的老板帮忙卖车，姜寒得去疗养院看江柳芡。
临分别前，莫凌渊有点别扭地问：“江阿姨……还那么生气吗？”
姜寒笑了下，摸摸他的头：“他生气也是生我的气，和你没关系。等我把她哄好了，带你去看看她。”
莫凌渊其实有点儿怕，讪讪地答：“好。”
姜寒安慰他：“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莫凌渊溜走了，他不是不相信姜寒，如果姜寒不是铁了心要走这条路，也不会闹成现在这种局面，只是，莫凌渊心里莫名地害怕和不想面对。他现在觉得，林秋雁真是温柔且通情达理的好代表，但姜寒的家庭情况更复杂，他不好多加评判，江柳芡曾经是个很温柔的人，如今却被他们气得家都不肯回。莫凌渊不知道姜寒这次去关系能否有所缓和，想抱抱他，姜寒已经开车走了。
下午姜寒发过来一张照片，是一篮草莓，他在草莓园里，陪江柳芡摘的。
莫凌渊回：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姜寒：行，你想吃什么？
莫凌渊：你如果要陪江阿姨就算了。
姜寒：她不留我吃饭，不待见我。
莫凌渊：我待见你。
姜寒打着字的手一顿，笑了。江柳芡把刚摘的两颗草莓扔进他手里的篮子里，看他一眼，没说话。
姜寒心虚了，把手机揣兜里，蹲下来和江柳芡一起摘，江柳芡突然问：“又在一起了？”
姜寒愣了一下，点头：“嗯。”
江柳芡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专心摘前面的一片草莓。直到出了草莓园，江柳芡都没再和姜寒多说一句话。
回到疗养院的时候，江柳芡把自己手里的草莓也塞给姜寒：“都拿回去，我不爱吃酸的。”
姜寒怀里被塞满了，道：“妈，给你留一袋，好歹摘了这么久。”
江柳芡拒绝：“你们小孩儿爱吃的东西，我年纪大了吃不动了。”
姜寒欲言又止：“妈……”
江柳芡赶他走：“回去吧，天都快黑了。”
姜寒抱着草莓回到车里，夕阳露出一个角，在天边缓缓降落，那一抹红躲进白茫茫的云层，姜寒用湿巾擦干净一颗草莓扔进嘴里，酸酸甜甜，他却尝出了苦味。
-
姜寒到和莫凌渊约好的餐厅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还是他们之前常去的那家西餐厅，莫凌渊等不及，先吃了一碗土豆泥垫垫。他之前就点好了餐，等姜寒落座便直接上菜。
一如既往，两份七成熟的菲力牛排，一份少酱的水果沙拉和一份不加洋葱的意面。
姜寒看着桌子上的盘子，突然觉得之前的自己很傻，那时候他以为，莫凌渊只是按照自己的喜好点菜，从来不顾他想吃什么，可其实，姜寒不喜欢太生的牛排，不喜欢太多的沙拉酱，更讨厌吃洋葱。莫凌渊每一样都记在心里，从来没忘记过。就像姜寒清楚地知道，莫凌渊不爱吃葱和蒜，每一次都要叮嘱厨师不要放。
姜寒习惯于莫凌渊的这种照顾，竟然那么久都没发现，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份独一无二的关照。
姜寒快速切好盘子里的牛排，把自己的这一盘和莫凌渊跟前的换了过来。
莫凌渊已经切好几块了，他的确不太能用好刀，但还是说：“我可以自己来。”
姜寒看着他：“之前都是我切的。”
莫凌渊撇了撇嘴：“那是我骗你不会。”
姜寒淡淡地笑：“我乐意受骗不行吗？”
莫凌渊又低下头不说话了，他最近莫名地多愁善感，他吸吸鼻子，心里十分唾弃自己这种不争气的行为，最终忍住了要决堤的情绪。
餐厅的老板送了一份精致的餐后甜点，是芒果慕斯蛋糕，姜寒不爱吃，于是被莫凌渊独占了，他刚舀一勺芒果放进嘴里，迎面走来两个人。
莫凌渊抬头，看见他那一头金发的二哥和他十分赛博朋克的男朋友，勺子差点儿戳到嘴巴。
莫凌跃倒是没有一丝尴尬：“哟，小屁孩儿出来约会？”
莫凌渊想立即去世的心都有了，他之前向二哥保证绝对不吃回头草，还拿一套手办打了赌，现在被撞见，和被捉奸没什么区别。
但是他先发制人，一把拉过莫凌跃，小声道：“爸妈知道你找这么另类一男朋友吗？”
莫凌跃摇头：“你嫌他们活太长啊？”
莫凌渊一想也是，当初莫凌跃出柜十分轰动，想必正式见家长也得轰动一番。
他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莫凌跃就已经奔着对面的姜寒去了，眼神极其不友善，像是要打一架。毕竟莫凌跃长期不在家住，又没在公司上班，并不知道他和姜寒纠缠不清的细节，只认定姜寒是个绝情渣男，恨不得下一秒就送他进火葬场。
姜寒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凌跃哥”，收到一记狠辣的白眼。
莫凌跃看了一眼他不争气的弟弟，道：“你们这桩婚事，我不同意。”
莫凌渊愣住了，脸红红的：“还没……没到那一步。”
莫凌跃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戒指都带上了骗谁呢！”
莫凌渊猛地反应过来，姜寒是在和他求婚！
桌上的慕斯蛋糕打翻了，四个人面面相觑，一个赛一个的尴尬，莫凌渊脸涨得通红，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可是气着气着，他又有一点儿开心。
不，是开心得都要溢出来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始至终，他都深深地爱着姜寒，并期待他们相爱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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