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东大会在瑞光总部六楼的会议室举行，未到场的可以参加网上投票，到场的晚上还管一顿饭。“晚上回来吃，”林修之叮嘱我，“别跟祁靛说话，让张斌跟你去。”
张斌就是张姨的儿子，高高大大一小伙子，看起来有点呆，不怎么爱说话的样子。张姨的丈夫死得早，按理张斌可以跟妈姓，不过他爸也姓张，倒是无所谓了。
我觉得林修之有些过于慎重，“又不是去龙潭虎穴，带什么人？”
他立马不太开心，直直地看着我，“好吧。”我抬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你说了算。”
林修之年纪不小，脾气也是。倒不是什么暴跳如雷，就是挺任性的，稍微不顺着他的心思，就要摆脸色使性子。我有时候让他吃瘪，有时候又不得不拿出哄月兮的姿态来哄他。
我很久不同月兮联系了。和林修之在一起之后，我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其他的人与事在我的脑海中褪色，放佛在一瞬间变得毫不重要。有时候独处，想起月兮，不由得感到愧疚——即是源于对他的利用，也为我真的爱上林修之而惊心。
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要和林修之结婚那，那么我同月兮的关系，也将从朋友变成家人。我们会更加亲密，需要得到他的支持，而不是继续叫他担心。
股东大会是两点半开始，鉴于别墅所处的位置，我们不得不匆匆吃过午饭就出发。张斌充当了司机的角色，经过漫长的路途之后，将在瑞光本部承担保镖的职责。
我感到轻微的不适用，实际上他们虽然总是跟在林修之身边，但并不会常常叫我见到。在家里时，他们并不会在别墅里走动；而如果林修之带我一起出门，他们也不会与我在一辆车上。因此我同他们并不熟悉，就算张斌，也不过张姨偶尔念叨两句，有个印象罢了。
“许先生，请。”
张斌为我打开车门，之后便安静地跟在我身后。
如同一面沉默的墙。
股东大会按理是所有持股股东都可参加的，不过几乎没有散户会专程来跑这么一趟。因而来瑞光本部的，都是持股比在1%以上的股东。我们从停车场的电梯往上，不幸在瑞光内部迷了路，张斌拦下一个员工询问，才发现我们是走到了A座，而会议室在C座。
“您是来参加股东大会的？抱歉抱歉，一定是接待方面出了问题，请让我为您引路吧。”
被拦下的员工很热情地要帮忙，我欣然同意。路上迎面走来几个衣着光鲜的男女，其中一个女士甚是眼熟。“楚嫣？”
“许易！”
她惊讶地看着我，眼睛微微睁大，我笑道：“好巧。”
我站定同楚嫣说话，张斌和带路的职员也随之停了下来。“你怎么在这儿？”我问她，
“难道你说回国工作，就是在瑞光？”
“不不不，”楚嫣连声否认，“我跟Boss过来谈生意呢。你呢，是在瑞光工作吗？”
“也不是，我是来……”“许先生？”
一个声音插进来打断了我，我转头一看，竟是王迦。
从游轮之后，我就未曾同他见面，当时他穿着T恤短裤，青春逼人，活像个大学生。今日却西装革履，头发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起来成熟许多，年过而立。
“Boss。”楚嫣态度恭敬起来，我微微发证，“啊……王先生，您好。”
楚嫣竟然在为王迦工作？我暗暗吃惊，没想到来一次瑞光，竟能碰见这么些人，好似一瞬间，每个人之间都有了关系似的。
我敷衍地打了招呼，王迦又拖着说了些客套话。楚嫣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投射在王迦身上，其中情谊，显然超过了一个下属对上司的仰慕。
这算怎么一回事。
我心中一顿，想起王迦对那位徐家小姐的殷勤备至，再看看这位大学同学表露出的倾慕之情，不禁觉出些戏剧般的荒诞感。
只是不知道这位王迦先生是否知道楚嫣对他的心思。
若他有眼，若他不瞎。
“许先生，时间快到了。”
我勉强应付着王迦，正想找借口脱身，张斌适时开口。我忙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好说好说，有机会还请一定让我做东。”
王迦笑得很官方，我也假笑，“好说好说。”
在走廊上，不出意外遇到了祁家的几位亲戚，彼此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到会议室后，又有股东过来寒暄。气氛和谐而友好，偶尔还有一两句俏皮话。
资本果然是塑造个人地位的基石。难为他们原先视我如草芥，今日却能笑脸以对。何人不演戏？无论内心如何想法，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我有些恹恹，对这场会议的期待也逐渐消散。张斌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将那些人隔离开来。如此精明，叫人称心。
他也同他看上去的模样不一样。
其实冷眼旁观，总能发现蛛丝马迹。若林修之身边人都知如何做戏，我为何还会以为他真心？
不怪他太高杆，只怪我不肯信。
祁靛和徐熙在最后出现，他们一前一后地进来，看不出什么亲密。祁靛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我身上，眼里情绪复杂，难以分清。徐熙则是狠狠瞪了我一眼，像只圆眼睛的猫，然后上前一步挽住了祁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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