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鼓敲过四遍,寝殿里酣睡不醒的人保持着端正的睡姿,睡的不知今夕何夕。
“哒~”
轻微的声响在黑夜里越发明显,屋顶上似有野猫踩过,屋瓦发出零碎的声音。
在通了地暖的屋子里熟睡的人轻微的翻了个身,屋上的声音立时止住,仿佛那只踏月而来的猫也通人性的跑了下去,不肯再打扰别人的清梦。
小王爷安然的睡着,全然不知他的屋顶上落了人,守着要出窝的兔子一样守着他。
暗卫们齐刷刷断了兵器,被那人用带鞘的刀点了一圈,都直挺挺的站在房顶上,望月的僵尸也似,其中一个还是金鸡独立的造型,身形着实摇晃的厉害。
带着一身寒意的人将小匕首别回靴中,稳稳的坐在屋顶上,无声无息的沉寂下去,像是一条在黑暗里潜伏的帝王鳄。
就在一炷香前,他刚从那宋明远的太傅府里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看见了宋承安的尸体。
宋明远说凶手未死,承安不得安心,不盖棺,所以他一眼就看见了白幡遍布的灵堂里那具尸体。
天上明月高悬,初春的寒风还有些料峭,穆云左如一樽石雕,静静的坐在冷清的屋脊上,像是暗夜里的鬼魅。
屋子里的人睡的很安详,间或会发出一两声梦呓,听不出说什么,但软软的,听着就很香甜。
许是做了好梦吧,穆云左想。
……
窗外鸟鸣声声,阳光透过窗棂稀疏的照进了房间,有几缕调皮的光线穿过了厚厚的沙帷,落在了少年俊美无双的面容上。
小王爷半蜷着身子,睡得深沉又香甜,嘴巴微微张着,配着脸上睡眠正酣的红晕,有些可爱。
“萧夜冷。”
有清清冷冷的声音叫他。
小王爷密如鸦羽的睫毛颤了颤,没醒。
那琉璃色的纱幔被人一把拨开,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又响起:“萧夜冷。”
“这个,这个……穆将军,您先出来……”伺候的下人站在房间门口,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说话还是用气音,不敢太大声,“这会没到王爷该醒的时候……您先出来,您这样不合适……”
穆云左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他固执的叫小王爷起床:“萧夜冷,起来。”
已经巳时一刻,太阳高高挂在天上,穆云左不能接受有人这个时候还不起床。
小王爷受不住有人在耳边叫魂似的叫他,刷的睁开眼,黑眼珠沉沉的盯着床前扰他清梦的人,面上没有笑,竟也显出几分深沉和凌厉来。
穆云左面无表情:“起床,吃饭。”
小王爷:“……?”这黑面神是谁?什么鬼?
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脚就先踹了出去。
屋里一阵噼里啪啦,像是有什么重物猛然砸在地上。
门口的下人一惊,抬脚就要往里冲:“小王爷?”
可他抬起的脚步还没落下,就听小王爷阴沉沉的道:“不许进来!”
小王爷的领地意识格外强,他的屋子从来不让人随便进,就连打扫的丫鬟仆妇,都被他亲自敲打了几回,做事都绷紧了皮,务必谨慎谨慎再谨慎。
王府里的下人们私下都在传,小王爷的房间就是小王爷的逆鳞,谁碰谁死。
可今日,小王爷的房间里闯了人,还是个男人。
小王爷脸黑的格外可怕,伺候早饭的人都绷紧了皮,那几个常伺候小王爷的都互相挤眉弄眼,连呼吸都提着气,生怕惊到了屋里一身起床戾气的萧小王爷。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生怕惹那位难得撒起床气的小主子不高兴,只有那位始作俑者坦然自处,全然体会不到一屋子下人的怨气。
萧小王爷窝在铺着上好丝绒软垫的椅子上,像一只被强行撸醒的大猫,浑身的毛都隐隐的炸着。
但他对面的人却丝毫不觉,顶着一张冰块脸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吃的风卷残云毫不客气,一桌子的精美饭菜以惊人的速度悄无声息的减少。
小王爷看着这一点不当自己是外人的帝都新贵,手里的筷子都要被掰折,半晌,凉凉道:“穆将军,饭菜可还可口?”
穆云左闻言停手,礼貌的抬头看他,一双深邃如黑海的眼睛直直望着他,郑重点头,道:“尚可。”
想了想,又克制而含蓄的道:“若是不急,再添一碗饭吧,未饱。”
小王爷几乎又要被气笑,手里的镶白玉筷被攥的咔咔响!
这桌上八菜一汤四样点心,几乎都进了你的肚子,现在还有脸喊未饱?你是来吃饭的?你勋贵的气质呢?贵胄的风度呢?你脑门上的杀人案呢你都忘了?
小王爷肚里吐槽的欢实,面上仍保持着他贵胄的风度,笑吟吟道:“后脖颈不凉?”
穆云左仿若听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耿直道:“不凉,多谢你惦记。”
小王爷又看稀奇似的看着他,打心底里觉着这人有意思,这是真不怕死还是胸有成竹?还有对他的态度,总让他有种仿佛是故交的感觉。
可他记的清清楚楚,自己与这位穆将军不曾认识,没有故交,那这个冷面冰块是个自来熟?或者说……是垂涎他的美色?
这冰块脸瞧着可不像个自来熟,所以说……真是为了他的美色?!
小王爷被自己心里的猜测震了一震,看着穆云左的神色都不太对,身体微微往后靠了靠,道:“本王不好男色。”
穆云左眉峰微微挑了下,眸子里漾出不解的神色,似是没摸懂他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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