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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妖是被人类从深海捕捉上岸的鲛人，又被宋承安等人当做玩物玩弄，而月姬是帮凶，冯英是贩卖他的罪魁，所以才生了弄死他们的心——这逻辑一点都没错啊，严丝合缝啊！
在查案过程中，他还特地将季幽带来的那些资料都认真看了，从中找出这些七零八碎的可疑信息——所有信息组合在一起，都直指“鲛人”两字，而青妖跟所有死者都有联系，连冯英的贴身小厮也说他们老爷是进了明月楼至今未归的。
一切明明都没有问题！也不该有问题！
“呵~”那眉目如画的男人轻声而笑，毫不在意自己被茶水淋湿的衣衫，嘲讽似的看向一脸惊愕的小王爷，“让贵客失望了，这双腿，没有沾水化形。”
是的，那绣着青竹的丝质长袍下裹着的仍是一双人腿。
除了在侧面有长条的指宽皮肤略暗，其余半分异样都没有。
衣衫透薄，即便不用特意揭开，小王爷也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双修长笔直的人腿，没有半丝变化。
那是哪里错了？
小王爷简直想不顾形象的抓头，但理智阻止了他又一次自毁形象。
他嘴角微微抿着，桃花眼都瞪圆了，里面的不服气和困惑几乎要满溢出来。
铁公鸡魏长澜明明说过，等所有证据闭合，那些信息指向的就是真相。
那他到底哪里想错了？
他又将事情从头捋了一遍，蓦地眼中大亮，声音放缓：“还有一个人！你还有一个同伙！”
如果青妖不是鲛人，那他那位同伙就必然会是！他方才说的事是合逻辑的，虽离事实不中，亦不远矣。
他紧紧盯着青妖，终于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丝情绪波动，于是小王爷又慵懒的坐回椅子上，从容道：“月姬死的那天，穆云左说有萧声挑衅他，才让他稍离月姬居所，那个人是谁？”
青妖依然很稳，道：“贵客所说都是凭空猜测，可有半分凭证？”顿了顿，又极有涵养的道，“今晚青妖实在有事，贵客若要讲故事闲聊，可让离妖来陪，他的容貌断不会叫贵客失望，当然了，为表歉意，今晚贵客的消费可以打八折。”
“不承认？”小王爷只捡自己想听的听，完全感受不到青妖的着急，说，“不着急，能在穆云左那样的速度下极速遁走，却绝逃不过监察司十步一人的严密布控，那个人定然还藏在明月楼里——这几日明月楼一直封楼，所有人进出都登记在册，呵，那个人躲在哪里？密室？地宫？”
青妖整理香囊的手一顿，手指微微扣紧香囊，将那香囊都捏的变了形，但他却咬紧了牙关，一言未发，只眼神格外冷锐的看向小王爷，再没半分刚见时的柔和。
像一头发现领地边缘有其他雄兽徘徊的野兽，眼中都是隐秘的防范和戒备之色，愤怒隐而不发，利爪藏在皮毛下，只待一击必胜，撕开敌人的喉咙。
“无论什么，在冲和第一机械大师魏长澜的眼里，都不堪一击，找到隐藏在这冠冕堂皇背后的东西，不过时间迟早而已……”
对提到的人有绝对的信心，小王爷居高临下的长叹道：“谋杀权贵，依冲和律，当刮千刀。”
青妖喉结轻微滚动了下，眼瞳也不受控制似的**了下，面上却露出勃然怒色，大声呵斥道：“一派胡言……”
“明月楼是帝都一流红楼，说是一夜千金也不为过……一个小小的海饰商人，有什么值得明月楼掩盖他的行踪？还为他提供上等服务？”
“这是月老板的事，我如何——”
“你知道，”小王爷打断他，叹息一般的道，“冯英有一门家传的手艺——捕鱼，因为这个，月姬才会私下里与他往来，而你亲自确认过这件事，你痛恨着他的手艺，这就是你要杀他的原因！”
“可笑！”青妖说，“捕鱼？因为他会捕鱼，我就要杀了他？可笑！”
小王爷赞同的点头，顺便伸手拨弄摇晃的烛火，道：“确实可笑，为了别人的仇恨，搭上自己的性名，青妖，值得吗？”
说是这么说，可小王爷心里却还是有些疑惑，有东西还是得不到合理的解释。
青妖抬头看他，面色在明亮的烛光下显出非人的苍白，负隅顽抗道：“胡说……”
“是吗？”小王爷声色转冷，“若你不是鲛人，那你那个同伴就必然是，冯英就是把它从海里捕上来的人，也是他把那条鲛人带到这里，你爱它，所以为了它……”
“可笑！”青妖断然打断他的话，眸里藏着笃定的尖锐，“什么爱不爱的，这些都是你无凭无据的猜测，红口白牙就妄想给别人定罪？呵~”
小王爷眼睛闪了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于是他放缓了声音，改变了攻击点，言语却越发锋锐：“要证据？你那个鲛人同伴被冯英用渔网捕捉，身上那些伤都还在吧？即便明月楼有除疤去痕的妙药，可那双不是人的腿，一定骗不了人！”
他咄咄逼人的盯着青妖：“非要让我把它那层人皮扒下来丢到你面前，你才肯说实话？”
青妖骤然抬头，目光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敢！”
“我敢！”
“哗啦”一声，青妖面前的那张调香桌被他一把掀翻，浓烈的香气四散开来，香炉在地面上滚动着，发出零星的响动。
“京都贵胄的手段，你领教的还不够！”小王爷面上情绪褪尽，冷漠的像是石雕冰刻，寸步不让的逼迫道，“明月楼里可不止有你们两个，我可以用百两、千两、万两黄金悬赏那个人的消息，总有人会将他们偶尔、刻意得到的消息送到我手里！”
“你猜，把那个人揪出来，需要多久？把它的人皮剥下来，又需要多久？”
青妖浑身都颤抖起来，愤怒到了极致，他紧紧握着拳，牙齿磕碰着发出渗人的磨砺声，一字一顿道：“你怎么敢？”
明月楼里有无数双歹毒的眼睛，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偷窥算计，他在这里生活了数年，他比谁都知道那样数量悬殊的财富会动摇多少自私自利的心脏。
他不敢保证那些他们偶尔的碰面没有被谁窥见，他不敢用她的命赌。
“怎么样？”那个有着一双冷锐眼睛的少年轻松的笑着，问他，“要试试吗？”
青妖凶狠的盯着他，仿佛要扑过去啃噬他的血肉一般。
浓烈到呛鼻的香味在空气里弥散，寂静的见证两人无声的对峙。
小王爷面色也有些不好，他身体越发沉重的靠在椅子上，头也有些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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