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马车上，刘蒙心知，不管他来多少次，都会是一样的结果，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声狡猾的老狐狸，一点责任都不愿意承担。
一声剧烈的马嘶，极速前进的马车突然停住，刘蒙一个没留神就把脑袋磕在了车窗上，积累了三天的怒火忍不住一下子倾泻出来，破口大骂，“狗奴才，你是怎么赶车的！”
“看来，刘大人今天的脾气有点大。”
郎朗如玉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把刘蒙一脑门子的怒火一下子浇灭了，一手揉着撞疼了的脑袋，就慌慌忙忙从车上下来行礼，“下官见过楚王，见过宋大人，不知是冲撞了二位的马车，下官失礼了。”
不宽的马路上相对而望的两辆马车，刘蒙开了车门就看到楚王府的车驾，一身素衣的少年长身玉立于车前，云纹腰带松松地勾勒出纤细峻拔的腰身，没有束紧的墨发在风中微微荡起，嘴角含笑，眼神却冷森森地望着堵了路的刘蒙的马车。
过往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感到脑后一阵阵冷风，又急匆匆转开了目光。冷风来自于男人身边的少年，年纪不大，却穿着玄色的亲王服制。一句话不说，只是抿紧了嘴，一副我很不开心的样子。
刘蒙回头看了看依稀可见的高府的大门，忍不住用袖袍摸了一把头上的汗，倒春寒的季节，竟然汗湿了内衫。
无论是势头正猛的二皇子，还是看起来已经没有了继承权的六皇子，都不是他一个没有靠山的礼部尚书能够得罪得起的。
“刘大人若是无事，不如坐下来一叙？”宋绪开口，指了指路边居堂春的茶楼的招牌道，“宋某倒是很想和大人谈谈春猎之事。”
刘蒙听到这么说，更是紧张的双腿都软了几分，却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干脆硬着头皮拱手道，“那就叨扰楚王爷和宋大人了。”
宋绪并不在意所谓的祭天之礼三位皇子的位置，萧穆渊已经淡出了争储的纷争，此时最好的就是远离和二皇子的明争暗斗，越低调越好。宋绪所感兴趣的是哪个他从未谋面，而今已二十五岁的大皇子萧穆秦。
居堂春是京城最大的茶楼，除了一楼的大堂和二楼的雅座之外，还有三楼的包厢，每间包厢都具有最好的隔音性。
刘蒙见宋绪只是坐着品茶，一语未发，萧穆渊更是正眼都没有看他，臭着一张脸给宋绪添茶，也是有些心急，“不知宋大人喊下官来此，是想谈春猎的何事？”
“想必刘大人为了祭天之事担忧，所以去请教高大人？”
刘蒙吓得手抖了一下，茶杯盖和杯身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高大人是当朝丞相，代皇上管理朝政，下官自然是遇到不懂的事，要多问一问的。”
“祭天之礼照例由天子执行或者由储君代行。”宋绪的声音停了瞬间，才继续云淡风轻道，“楚王没有继承权，无论何种角度看，都不适合。而当今无太子，自然是长者为尊。就是不知大皇子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啊……”
刘蒙听到宋绪这么说，灰败的脸色一下子容光焕发起来，急忙开口道，“多谢宋大人，大皇子身体无碍，自然是大皇子为尊。”
这样的反应也在宋绪的预料之中，说什么地位问题，不过是二皇子和楚王两方都不敢得罪。刘蒙希望高世成能出面扛了责任，但是高世成闭门不见。
宋绪的表态无疑是给了刘蒙一个台阶下，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宋绪并不在意卖刘蒙一个人情。
不过，宋绪注意到的一点是，如今听来，大皇子似乎并没有外界传说那般痴傻到上不了台面。
“糖葫芦都化了。”刚打发走刘蒙，萧穆渊就急忙忙跑到了车里，看到已经化了一半的糖浆，有些不开心，“那个刘大人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要那个时间到。”
宋绪看着他皱成包子的脸，忍不住轻笑出声，果然还是个孩子。
算准了刘蒙今天会在高世成这里吃闭门羹，宋绪就带着萧穆渊来大街上等着“偶遇”。
集市早就散了，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脚商人吆喝着路过，萧穆渊撩开帘子朝外看，正好一个扛着扎满糖葫芦的稻草棒的小贩从马车前面路过，回头看着宋绪的眼睛里都是亮闪闪的光。
明白了他的意思，宋绪挥手喊了叶一，让他去买两串回来。结果糖葫芦没回来，刘蒙先到了。萧穆渊只能先去见刘蒙，全程都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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