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彤彤的糖葫芦表面是金黄色的糖稀，但是因为放的时间久了，已经有些化成了黏糊糊的糖浆，顺着棍子流了一大片金黄色的糖浆。
萧穆渊的看着糖葫芦，一脸嫌弃，眼神里又委委屈屈就像被欺负的的小狗一样，引得宋绪忍不住伸手去揉他的头顶，可惜小贩已经走远了，不能重新买新的了，只能笑着安慰他说，“没事，虽然化了，但是味道是不会变的。”
“那先生先尝一个！”
伸到嘴边的糖葫芦上面黏黏糊糊的糖浆几乎要低落下来，宋绪下意识侧了侧身子躲开了，然而抬头对上萧穆渊满是期待的眼神，也狠不下心拒绝，凑上去轻轻咬掉了最尖端的山楂。
一股又酸又甜的味道充斥在舌尖上，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对于宋绪来说，是一种新奇的味道。
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笑了笑，萧穆渊顺着宋绪咬过的位置吃掉了整串糖葫芦。他就知道，先生从小到大都在拂山上度过，一定是没有吃过这种市井间的小玩意的。
萧穆渊小时候在宫里，自然也是不会接触到这种市井零食的，后来出宫建府，有一次他见乳娘给她的儿子买了串糖葫芦，好奇的问乳娘要。
乳娘自然是不敢随便给他吃外面大街上卖的零食的，吓得直接跪在地上说不敢给殿下吃这种东西。跪着磕头磕到了萧穆渊没有一点了一点兴致，只得作罢。
化了的糖浆黏黏糊糊，吃起来还有些粘牙，萧穆渊品着嘴里酸酸甜甜又黏糊糊的味道，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糖葫芦的味道原来是这样的，酸酸甜甜的味道，也是先生给他留下的味道。
“先生，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萧穆渊的乳娘是先皇后母家的旧仆，年轻时家乡遭逢旱灾，和丈夫一起来京城做小生意为生，后来遇上街头收摊位费的流氓，她的丈夫因为交不起高额的费用，就和小流氓起了口角，在争执打斗过程中不慎误杀了对方。
丈夫锒铛入狱，继而被审判流放西北。但是还未到流放之期，就在狱中不明不白的死去。乳娘带着三个月的孩子，失去了所有的依靠，还要因为丈夫的罪责被打入奴籍。
萧穆渊的外公，也就是当时的王丞相，看到了这一切，实在看不过孤儿寡母流落街头，就派人偷偷把他们接入府中，并且消了他们的奴籍。
“乳娘这些年虽然算不得对我至亲至爱，但也是谨言慎行，不敢有什么差错。只是因为高世成手里握着她的把柄，她又不忍心真的下手，才偷偷给我提醒。乳娘的儿子现在在城东经营一家卤味店，日子过得还算滋润，但只要曾经入过奴籍的事被人说出来，这辈子也就算完了。”
萧穆渊边说完，才觉得自己语气里浓浓的苦涩。
毕竟，在此之前，乳娘算是对他最好的人，但关心最终也只是止于主仆之间。当萧穆渊和自己的儿子摆在一个天平上的时候，天平还是会缓缓倾斜。这是母亲疼爱儿子的心的重量在作祟。
叶一早就把这一切调查得清清楚楚，也调查出来萧穆渊手里依然有王家旧部的势力，萧穆渊的话语和叶一调查的结果分毫不差。
诧异于小狼崽子的坦诚，宋绪忍不住开口，“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萧穆渊调整了坐姿，正对着宋绪的脸，语气认真，“因为先生是穆渊最信任的人，坦白一切是为了对先生不再有任何隐瞒，此时是这样，今生都是这样。”
微风吹起了马车窗口的帘子，入了春，风也和暖起来，携着丝丝嫩柳枝的甜味。
宋绪没有回答萧穆渊的话，只是盯着窗外缓缓后移的街道，听到“信任”这个词的一瞬间，再难以平静心绪的纷乱。
仿佛恍然明白了多年之前师父为什么对自己百般疼爱，如果有这样一个孩子，他付出全部真心钦佩濡慕的目光就只为一个人亮起，再硬的心肠都会被暖化的。
京城的街道上，行人早早脱去了厚厚的衣裳，天气也一天天暖和起来，早已经洒扫干净，路两边摆摊的小贩都被手拿兵戈的禁军清退，皇宫门大开。
萧穆渊骑着一匹黑褐色的骏马，枣红色的盔甲上镶嵌着的铆钉在阳光下熠熠的反射着光芒，贴身的盔甲刚好勾勒出少年不算宽阔的肩膀。目不斜视，握着手中的马缰绳，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身体随着骏马的走动微微摇动，行在队伍里。
队伍最前方是几十个手持兵戈的禁军，再往后就是三位并行而立的皇子。武官骑马，文官乘车跟随，浩浩荡荡的队伍在街上缓缓而行。
大皇子萧穆秦多年未出府门，也未曾接待客人。早已经淡出了朝野的大皇子自然一出场就成了全场瞩目的核心。
与痴痴傻傻，见不得人的传言不同，大皇子穿了身银白色的骑装，眉目清秀，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信马而行。
哪怕是一身戎装，也恍若画中走出的仙人。虽未说一言，却已经是打破了所有的流言蜚语。也更让人相信，大皇子生母身份低微，却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香山就在城外二十里，是皇家猎场，也是一年一度春猎祭天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天御帝不在，文武百官都随意了许多。下了车不忙着去见礼，一个个都自家把跟随而来的后生晚辈叫到跟前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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