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绪认出了这个带路的宦官，不是大皇子身边的人，是他第一次入宫时候，天御帝身边的锦福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多喜，当时锦福公公似乎对他挺信任，算起来应该是天御帝的身边人。
跟随的人都被留在了外面的院子，只有几个随从抬着轿子到了内院，跟着来的多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宋绪挥手止住了。
宋绪上前一步撩起轿帘，萧穆秦斜倚在轿内，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却是骇人的乌紫色，哪怕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宋绪还是心惊了一下。
“对不住宋大人了……实在是……”萧穆秦的声音断断续续，低微到几乎听不清楚。
“禁声。”宋绪干净利落地打断他的话语，回头转向叶一，语气急切，“把大殿下送到屋子里，把叶二找回来。”
宋绪站在廊下，盯着院子里几株月季花的影子缓慢偏移方向，听多喜解释许久，才把来龙去脉弄清楚。
萧穆秦本就身中剧毒，这毒药不会杀人，却能让他失去所有的心智变成痴痴傻傻的样子。而且这么多年来，毒药已经和全身血液交融，难以去除。解毒的过程也是萧穆秦的生命逐渐流逝的过程。
本来这些都是在计划之中，但是没想到的是，这毒药解了**分之后，却发现了另一种致命的毒药，只是一直被另一种毒药压制，未曾被发现。
而压制一旦解除，毒发如山倒，御医也只能表示束手无策。皇上便让来喜引人耳目，带着大皇子来找宋绪，明面上是说大皇子得了皇上的授意来看望幼弟。
“皇上觉得我能救大皇子？”宋绪低头轻笑，“我宋某何德何能，有这样的本事呢？”
“皇上说，宋大人未必能，但是玉青子有这个能力。”
来喜的声音平静如初，宋绪扶着廊柱的手却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心脏微微收紧，看来这些日子，天御帝的动作比自己还要快。不过也是，他那样的人信得过谁呢？叶蔺不在，他又会忌惮谁呢？
宋绪眼底略过一阵阵波澜，却面色如初，冷哼一声道，“我当初可没答应皇上也要负责大皇子的安危，他是死是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宋绪讨厌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也讨厌这种被人暗中摆了一道的感觉。天御帝的行为也的确引起了他心中的不快。
“先生！”萧穆渊从院外冲了进来，身上还穿着外出的轻装，裤子上沾满了泥土，急得来不及换身衣服就赶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萧穆渊本来在那座荒山上准备修建隐藏兵营的事情，得到大皇子来了别院之后的消息，马不停蹄就赶了回来
“奴才见过楚王爷。”
萧穆渊这才转头看宋绪身旁的人，凝神思索了片刻，才想出他的名字，疑惑地问，“来喜公公来做什么？”
“大皇子性命垂危，皇上派奴才来找药王。”
萧穆渊楞了一下，还是低了声音开口说，“找药王……找到这里干什么？”
来喜低声回答道，“药王就在拂山，这件事王爷不知吗？大殿下中的毒举世无双，”
叶二曾经跟着玉清街学了不短时间的医术，虽然平时用的时间也不多，好在也没有荒废，要真是和御医比起来，也差不到哪儿去。却也是在房里忙活了两个时辰，才推门走了出来。
来喜已经被宋绪找个由头打发下去了，叶二的衣襟上沾了不少的鲜血，看起来倒是触目惊心。
“都是些污血，吐出来反而好一些。不过这毒我没本事解掉，只能暂时缓解，我已经大致稳住了毒发，只是能拖多久我也不确定。”迎上宋绪询问的目光，叶二解释道，“这种毒叫做腐心散，其实就是师父造出来的，只是后来也有毒师改变了其中一些毒物的配比。据我所知，当时师父造出腐心散的时候，这种毒被称为天下第一毒。”
萧穆渊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萧穆秦算得上是他的亲人里第一个还算是关心他的人，而且如今的萧穆秦承受的一切也的确与他有关，他的确想救萧穆秦，听到叶二的话慌忙道，“既然这毒药是药王造出来的，那请前辈下一趟拂山，前辈应该有法可救？”
叶二叹了口气，“不一定，当初师父造出来毒药的时候只是为了和别人比试，并没有制出来解药的方子，所以，师父到底能不能解开这个毒，我也不能下论断。”
“不行！”
萧穆渊和叶二都惊奇地看着突然开口的宋绪，宋绪平时都是一副平静淡然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表现如此明确地情绪波动也的确少见。
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宋绪平缓了一下呼吸才说，“玉青子前辈是不可能来京城的，叶二，你尽力为之就好。”
“先生……为什么不行？”萧穆渊不解，“若是能救大哥，也算是为医者的大功德，也就是路上有些颠簸劳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萧穆秦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也不在我的职责范畴之内。”
“叶二，毒药是腐心散的事情不准告诉玉青子前辈。”宋绪的表情忽然变得从未有过的严肃，“若是我知道这件事传回了拂山，我便拿你是问。”
“玉青子前辈也未必会愿意见死不救！”萧穆渊愈加不解，为什么宋绪会是这种反应，“当年药王行医天下的美名就是前辈的医者仁心换来的。先生又何必替前辈做这个决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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