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冯素贞牵着马在宫门口踟蹰。她原定的明日去见天香，但先前太子所言，让她心中颇是有些不安。莫不是公主府出了什么变故，才让太子旁敲侧击地让自己前去？那日两人不欢而散，天香看上去确实是伤心极了的，自己多日不敢探听，心底里总是有些侥幸。毕竟天香是公主，她再是胡闹，桃杏及庄嬷嬷也是会将她看护好。但若是没有呢？冯素贞原地转了个圈，天香的性子，自己最是清楚不过，她要是执拗起来，又岂是那三人能降服得住的？
守门的兵卒看吴王在原地来回打了好几个转，终于是忍不住，上前询问，“吴王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啊？”冯素贞一脸茫然。等看清楚询问的人，才想起自己在宫门口停留的时间，仿佛有些过分的长了。她尴尬一笑，道，“无碍，我马上就走。”
话虽说这般说了。冯素贞上马，但也只是驱马走了一个街口，就又停在了路口。她心中仍是不安，若是无有太子一事，自己尚且能忍耐到明日。但经太子一番问询，自己的一颗心就倏得飞远，不确认天香无碍之前，是万不能归位了。
终归是要去看看的。冯素贞劝服自己，等确定天香无碍，自己就走。
主意打定，冯素贞扬鞭催马，不肖多久就到了公主府前。
守门的门卒是见过冯素贞的，见她勒马停步，就小跑着上来接过缰绳，道一声吴王殿下。冯素贞下马，点头应了，又问，“公主可在府内？”
那人便说在，又说，“吴王稍等，小人这就去通报。”
冯素贞应好，她将马交与门卒，自己负手立于门前。上次来时是深夜，仔细算来，自己已有两个月不曾在白日来过此处。冯素贞四处张望，不自觉露了个笑，这周围景致还是和以前一般无二。
天香在看书。
这段日子，她耐着性子将史记读了几卷，虽说自己沾书即着，但大半个月下来，还是看了些进去。故而，现时的天香公主翘着二郎腿坐在院中，一手翻页，一手拿起甘蔗咬。她嚼了口甘蔗，又将渣吐在地上，打了个哈欠。“好累啊。”
杏儿赶忙上前给天香捏肩，她将脑袋凑到天香眼前，眨了眨眼睛，问，“公主要不要玩一会？”
“可以考虑。”天香转了转眼，她把书往案上一拍，左手将甘蔗转了个圈，道，“杏儿，替本公主把书收了。”
“好的公主。”杏儿这才露了笑。她拿起那本史记，拂平被天香压折的书页，小心合上放在案角。那日天香丢了原本那本，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与桃儿劝了半天才安抚下来。杏儿心道，这次这本可得小心看好了，免得公主又生气。她看天香站起身伸展了个大懒腰，就说，“公主这么久不出府，杏儿心里还真有些担心。”
“你个小妮子，担心什么？”天香舒展了下身子，扭扭脖子和腰，回头看杏儿，“以前我天天在外头，每次一回来，就看你红了鼻头，说，公主，我可想你了。”天香努了努鼻子学杏儿样子，调笑到，“怎么我现在天天在府里，你就又担心了？”
杏儿背过身，小声嘀咕，“还不是你这么久不出去，怕你闷出病来。”她感觉背后天香动作一顿，忙直了直腰，说，“啊呀，公主你就不要取笑奴婢了。”
天香就挥了两下手臂，做一副兴致满满的样子，言道，“等本公主再休养两天，闻臭大侠就又要重出江湖了。”声音原本上扬，到末尾却突然降了下来。天香紧了紧握甘蔗的动作，心中突然有些空荡荡的感觉。‘出府，又该去哪里呢？’天香呆愣了一下，看桃儿小跑着进来，一手抚胸口，已是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赶忙就转移了话题，问，“怎么了？父皇来也没见你这么慌过。”
桃儿停下，她跑的急，急停后一下子说不出话，连喘了三口大气，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不是，不是皇上，是吴王，吴王来了。”
“谁？”天香愣了下。就听桃儿又说了一遍，“是吴王来了，在门口等着。”
“你怎么不早说。”天香一阵惊喜，她埋怨似的剐了桃儿一眼，赶忙的提步往前走。才走了两步，又停下看桃杏两人，急急道，“你们，快把地上收拾干净。”
桃杏对视一眼，面上都露了笑，应一句是。桃儿看天香拿着甘蔗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揶揄道，“奴婢这不是立马就跑来了，是公主太急了。”
“要你多嘴。”天香轻斥了一句，却是娇嗔的多。她看桃杏丝毫不惧的样子，心中腹诽，果然是平日里把这两个丫头惯坏了，竟然敢开自己的玩笑。虽说有些不忿，但归根究底其实还是害羞为主。天香哼了声，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管那二人，拎了裙摆就往门口去。
“嗳，你说，公主是不是喜欢那个吴王啊？”等天香出了院子，桃儿拿手臂杵了杵杏儿，小声问。
杏儿正将地上的甘蔗屑扫进簸箕，她看桃儿有些好奇的模样，晃了晃脑袋，说，“我看也是。驸马死后，公主那么难过，那天见过吴王，竟然就好了。后来听说吴王和东方候吵了一架，你是没见到，那天公主气得拿起甘蔗就跑。后来我好说歹说，才把甘蔗抢下来。结果公主出去一趟，回来就看了半个月的书。我看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桃儿会意点头，她想了想，突然惊呼一声，“不对啊。”
杏儿睨她一眼，说，“你怎么了，小声点，不要让庄嬷嬷听到了。”
桃儿吓得噤声，她左右张望一眼，确定庄嬷嬷不在附近，才扯了扯杏儿袖子，小声嘀咕，“吴王，不是公主的哥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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