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华看着他笑出了声。
秦淳跪在地上发愣，膝盖还有点儿痛。而他对面的顾十华几乎可以说是笑得花枝乱颤了，发间绒球摇一摇的，看得秦淳心里一阵恶寒。
他看起来很美，但真的……令人发怵。
秦淳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想着猴子是不是担心他会把宠物蛇的事儿告诉莲娘，所以要给他个下马威。
“我为什么要对你负责啊。”顾十华终于止住了笑。他悠悠地自案桌后绕出来，在秦淳身边顿住了脚步，朝他稍一倾身：“秦少侠，再怎么说，你也应该对我负责吧？”
“啊……？”秦淳难以置信。
顾十华又凑得近了些，秦淳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月兰香的气息：“你想想，一位姑娘落了水，救她上来的那位少侠把她身子都摸遍了，还不负责啊？”
“摸……什么摸遍了！”秦淳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一张脸红得跟猪肝似的。他再也没法在顾十华面前好好跪着了，正要往角落缩，店小二又拧着拳头上前，把他制住了。
“既然秦少侠如此紧张，那我就不开玩笑了。”顾十华直起身子，神情冷淡起来，“魔教岐莲派确实想要在云水镇搞出一番大事，武林盟也因此而来。我们不希望牵涉到云水镇的百姓，所以才会拒绝回答你的问题。”他抄起了双手，“我解释完了，秦少侠可以离开了么？”
秦淳梗着脖子：“可我……”
顾十华根本没等他说完，眼色一使，店小二一左一右架住秦淳，跟拎小鸡似的把人往外一丢。秦淳根本来不及挣扎，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燕来客栈外了。
他气鼓鼓地爬起来，叉着腰吼：“顾十华你这个武林盟主怎么这样呢！”
拎他出来的店小二看他气得跟河豚似的，禁不住扑哧一声。秦淳跺了跺脚，扯着嗓子骂得更厉害了些：“顾十华，你王八蛋你臭流氓你不要脸！”
“幼稚。”店小二评价。
秦淳就气得不走了。
他贴着客栈门口的柱子一屁股坐下去，顺手扯了把草根放嘴里嚼着，想要压压心底的烦闷气。他越来越觉得猴子是在坑他了，此刻这机灵鬼不知躲在哪个角落看他笑话呢。至于武林盟，他们盟风也不正，盟主是个穿女装的变态，这变态还把人当小鸡似的往外丢。
可他好歹也是个心系天下，不，心系云水镇的“大侠”，一听顾十华说魔教歧莲派打算搞事，气消了之后反倒更走不了了。他也试着往客栈里闯了几次，无一例外地被店小二丢了出来，索性蹲在燕来客栈门口，守株待兔。
太阳一点一点地挪过天空，最终沉入漆黑的地底。夜色起了，秦淳的眼皮子也打架了。他靠着柱子，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五年前的九衡山，那里的床很软，软的像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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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十华走出燕来客栈的时候就看到了这般景象。一直缠着他的小侠客在柱子边睡着了，睡得那可叫一个香，口水都快淌了一边肩膀了。
他下意识想笑，又没敢笑出声来，只上前戳了戳人肩膀，小侠客睡得死猪一般，整个人仰倒下去，落地时候嗫嚅了几声，又打起绵长的呼噜来。
太可爱了吧。
他抱着手想了一会儿，便解下了自己的斗篷，给那小侠客盖上。小侠客口水甚多，不一会儿便把他斗篷一角浸透了，颜色沉沉的。顾十华打量着他猪头似的脸，动了歪心思。
“取狼毫来。”他轻声说。
“盟主……”手下人语气迟疑。
“没事。”顾十华笑，“取狼毫来，很快的。”
手下人很快便取来了狼毫，墨汁蘸得浓稠，在夜色里一滴滴淌落。顾盟主执起笔就往小侠客脸上怼，龙蛇游走几下，好一张花脸。
顾十华把狼毫笔交还给手下人，打量小侠客几番，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带着武林盟的人就要离去。他往前走了几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么？”
“秦淳。”手下人恭恭敬敬地报道。
“秦淳……？”顾盟主玩味似的吐出这两个字，笑，“是个挺可爱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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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淳睁开眼睛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他眼前是一片白光，刺眼而闪亮。秦淳盯着那光源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意识到那是正午的太阳。
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却又始终想不起来。他四周似乎围了不少人，私语一个劲儿地往他耳朵里飘。秦淳听不太清，直到听得“武林盟”这三个字，才骤然清醒过来。
是了！他追问武林盟主顾十华到燕来客栈，可这变态调笑了他几句，就直接把人往外丢。他气不过，蹲在门口等人出来，没想到等着等着就睡了过去，再醒来已是第二日中午。
那……顾十华呢？
秦淳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燕来客栈里冲。可他起身的时候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滑落了，柔软而温暖。
那是件黛青色的斗篷，衣缘绣着金线蝴蝶，一看值不少钱。秦淳盯着它，想着自己一穷二白，家里应该是没这种衣服的，而且这衣服看起来特别秀气，简直像女装……
女装？！
秦淳想到这里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某个令人悚然的答案呼之欲出。而这时围观的人群里踏出一人来，竟是卖消息的“猴子”侯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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