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现在上去可能还来得及。”
常安转过身拉着我走。
出了电梯,常安看也没看就冲出去,我看到有人在哭,一个老人,一对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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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抱着老人,背弯着把头埋进老人的怀里,女人仰头靠在墙上默默抽泣。
周围人来人往,可都保持着安静,没人注意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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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安冲进一间病房,随后传来的是一阵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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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迈不动腿,全身的力气都被眼中的场景抽取干净。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逐渐消失。我低下头,默默转身,不敢跟任何人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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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人是肉体的死亡,而我是灵魂的枯竭。
我恨自己刚刚的磨蹭,不是因为我没有看到老人的最后一眼,而是害得常安痛苦。
他应该很难过吧,有我这样一个人拖累着。不听劝告,不走正途。
其实我不喜欢走电梯的,其实我也想看看的,可我懦弱又自私,不敢去看,不愿意承认害怕。
我蹲在上次守阿醒与常安的地方,这次常安想必不愿带我走了,他会对我失望的,
很久很久很久之后我听见车门“嘭”一声巨响,我站起来怕他走了,可腿酸了第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跪倒在地上,我看着常安的车从我面前经过。
终究还是没人要我,只不过回到以前而已,我不难过。
我感到一股力量把我拉起来,我抬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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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他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我塞进了车座。
回到家,常安进了卧室,关了门。
我煮了两个鸡蛋,是想给他揉揉脸消肿的。我知道我这种刻意的讨好手法很笨拙,可是我不能为他做别的了,我无能为力。
“我能进去吗?”我敲敲门,门应该没有上锁,可我不敢冒然打扰。
我只站了一下,可能是我自认为时间很短吧。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他的爷爷应该已经在上面了。
他给我打开了门,窗帘拉得紧紧的,没有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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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常哥。”然后停住了,过了几秒又说:“我很难过。”
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表达他的脆弱,但以前我不认为他脆弱,因为他的身份和外表,我把那分脆弱当成对我的迷惑,我认为不可靠,整个人都不足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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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空中递出我手中的两个鸡蛋,我无法辨别他在哪个方向。
我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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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个我无话可说,有的只有说不出口的歉疚。
“你怎么了?”他突然很紧张的问我,我不明所以。
我感觉到我手里的鸡蛋被拿走了,绝望在我胸中涌动,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我想死。
对,我想死。只有死了才能走出困境,才能走到阳光下面。
我感觉到我被人拖住、抱起,轻飘飘的浮在空中,慢慢地穿过粉刷着云朵的墙壁,我会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那里洁白干净,还有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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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到了一个老头,留着长长的胡须,这是上帝吧,我想。
太好了,我可以开始新的人生了。
我躺进云里,云啊柔软得不像话,我却我点也不怕掉下去,因为下面还有云,一层一层得,它们会接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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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俯瞰着云层下面的人,熙熙攘攘。目光投向一个城市,进而看到了几个小人儿,他们跑呀跑呀,我看了好久,他们一直没有停下,你争我抢地想跑到第一个。
旁边有人笑看着,我匆匆一眼扫到楼层中的一个少年身上,可离我太远,我看不清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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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看清啊,可真的太远了。
“常哥!”
我听到那个少年的声音,他奔向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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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转过来,想瞧瞧附在我身上的云层。
一片黑暗!
“醒了,醒了!”我听到有人说话,身体被什么东西拓在下面,手也被紧紧抓着。
原来我上不了天堂,所以现在是来到了黑暗无边的地狱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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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哥,你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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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离我那么近,近到我觉得是自己在说话。
“眼睛会好的,别哭,哭了好得慢。”
突然手上刺痛,我感觉到了血管里血液的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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