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夜风已不算凉,可上官珩席地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恍然间觉得有些冷。
他从前自命孤绝,一个人久了,也就觉不出孤独了。可这两年,他习惯了她陪在身旁,如今她不肯理他,他倒是再也做不回曾经那个冰冷无欲的孤人了。
“阿舒,陆岑母亲和昭宁公主的事我本打算告诉你的,只是当时你伤心欲绝,我怕你再伤了身子,所以才瞒下了。”
“当时我从大牢里出来,看见了昏迷在床的你,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当时差点儿就吓哭了。”
“我说这些不是想求你原谅,我只是不想你再自溺苦痛。”
“阿舒,我这辈子从来都是落子无悔,可这些天我肠子都快悔青了。”
他低头抚着那个脏兮兮的香囊,那个月白色丝线所绣的珩字已经模糊不清了。
这是他在石子路上捡的。
他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样差的手艺,也只有他的阿舒了。
可这是她亲手绣的,他宝贝的很。
“边境匈奴侵境,皇帝今日下旨派我后日奔赴边疆。阿舒,我走之前你真的不肯见我一面吗?”
皇帝此时要派他去边疆!
如今稷王已死,皇帝派他去边疆打仗根本就不会让他回来的!
那一刻气愤,怨恨、顾忌、理智瞬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席卷而来的担忧和不舍。
她猛地下了床,推开了门。
可门一开她就被上官珩搂进了怀里。
他分明是早有准备。
顾舒容气的又哭又恼,急着要挣脱他的怀抱。
“你又骗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拳头打着他的胸口臂膀。
可上官珩就是不松手。
直气的她咬上了他扣在她肩膀上的手。
她咬的太过用力,直到口齿间尝出了腥甜的血气。
她这才回了神,松了口。
看清了他手上整齐鲜红的一排牙印。
他趁着间隙再次将她搂进怀里,用鼻尖在她颈间摩挲轻嗅着。
“这么多天了,一点儿都不想我么?”
“我可想你想疯了。”
“你怎么这般难哄啊。”
她又何尝不是想他想的快发疯了。
她埋在他胸前痛哭起来,声音也带着哭腔。
“都怪你!都怪你!”
倒像个蛮不讲理的小丫头。
他这才松开禁锢着她的手,扳着她的小脑袋,伸手替她拭泪。
自己怎么总是把她惹哭。
他将手上的牙印在她面前晃了晃。
“还没消气么?”
“我没骗你,我是真的要去边疆。”
“我不许你去!”
她此刻多么希望他在骗她。
她倒是难得这样无理取闹。
“你也别担心,我进去同你说。”
他将她横抱起,进了门将她放在床上。
顾舒容这次倒是是乖巧柔顺地呆在他的怀抱中没有挣扎。
上官珩将她放下后,回身关好了门才坐到床边。
“上官玦自尽了,这是我没想到的。此事突如其来,如今皇帝已经在扶持七皇子了,他定不会留我在这京中,与其等他出招,不如先发制人。”
“匈奴的大王子和二王子这些年来一直在内斗,那二王子多次暗中向我示诚,想要与我合作,助他登上王位。”
“此事我斟酌了许久,匈奴这些年已不成气候,早有议和之意。那二王子不过仗着母家势大才可以和大王子斗上一斗,其实是个草包。与其让精明图治的大王子登上王位,再次振兴匈奴,不如我这边助二王子登位。”
“这与皇帝派你去攻打匈奴有何干系?”
“是我让二王子这些天骚扰边境的。皇帝接到军报,自然再高兴不过,可以顺理成章地将我派往边疆。”
“你为何一定要去边疆?我不许你去,我不想再看你又到战场上厮杀赌命。”
“阿舒,我的军队在边疆。”
顾舒容这才反应过来。
担心地抓紧了他的手。
“你要起事了?”
“是。如今上官玦已死,皇帝已经开始清理我的势力了。若再等下去只怕错失了良机。”
“可我的军队需要一个光明正大回京的理由。”
“我与那匈奴二王子早已商议好。我助他登上王位,条件是他事先以国君的名义为我写一份议和称降的文书。”
“可若他登位后反悔了怎么办?”
“阿舒放心,为夫没那么笨。我会在帮他登位的过程中握住他的把柄,作为日后的牵制。况且二王子此人怯懦草包,他不敢的。匈奴这些年势力大不如前,早有议和之意,不过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契机。”
“此次我必须抓住机会与匈奴周旋打几仗,暗中替二王子登位,议和文书一出,皇帝就没有理由阻止我带军回京。”
“阿珩,你告诉我实话。到了那时皇帝会不会在你回京的路上派人刺杀你?”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漏掉了他一丝情绪。
上官珩见瞒不过她,只得叹了口气。
“阿舒,我有时真的希望你笨一点。”
“我会小心的,况且还有紫阳道长在宫里支应着,你不要太担心了。如今这种情况,再不能坐以待毙了,这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
顾舒容听完后,转过身去,偷偷掉起了眼泪。
他总是在拿命赌,可她什么都帮不上他,这些日子还要与他闹脾气,把他赶在门外。
若是有顾家在,他如今也不至于冒此风险,这都是为了她。
她怎会不明白。
他凑了上去,从身后抱住了她。
“阿舒,自从你嫁了我。总要让你替我担心难过。我本想瞒着你。可上次的教训还在,我便半分不敢瞒你了。我如今已经坦诚相待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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