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到操场的时候看台上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看台的台阶上贴着红色的胶带分割出每个班级的位置，林疏顺着地上的指示找了一会儿，一抬头看见看台上的人群中站起来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旺财手里的薯片还没来得及放下，举着薯片费劲儿地跟他招招手。
林疏往4班的位置走过去，几个同学唰地挪开，空出第二排正中央的位置。
旺财拿着薯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得意地说：“大哥，我们研究过了，这是全场最佳观测点，看得清比赛，位置还不显眼，特意留给你的！”
正中央空出来的位置仿佛在闪闪发光。
林疏：“……”
他站在过道上感到一丝挥之不去的尴尬，挣扎了片刻强作一脸淡定坐下去。
刚考完试谁都不想学习，恰好夏之不在，管纪律的陆霆也不在，这帮人就撒了欢，围起一个大圈打扑克牌。
林疏坐在中间接过一副牌，一边发牌一边随口问：“夏老师今天没来吗？”
“上午没有咱们班的比赛，他早上过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这样。”林疏没继续问下去，岔开另一个话题，心不在焉地打了一会儿，借口去厕所跑回了教学楼。
夏之正埋在成堆的试卷后面复核改好的试卷，连林疏进了办公室都没有发现，被突然挂上办公桌前挡板的一只手吓了一跳。
“林疏啊……”夏之微微松了口气，“怎么跑这儿来了，不去看比赛？”
“我回班里拿东西，路过就顺便进来看看。”林疏面不改色，“老师你怎么不去看比赛？”
“分数还剩一点没核完，弄好就过去。”
“哦。”林疏看着桌子上小山一样的试卷，突然眼睛亮了亮，“有改到我的吗？我多少分啊？”
夏之想起自己还准备表扬他，忍不住笑了：“你觉得考得怎么样？”
林疏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必须考好呀！”
他看着夏之鼓励的眼神愈发自信：“程煜昨天还在说他这次考得特别差，搞不好我这次比他还高。”
夏之的笑容僵了一瞬，悄悄把手底下一个显眼的“93”挡了挡。
“嗯……”他对上林疏期待的小眼神，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真相，只得含糊道：“你这次进步很大，继续努力。”他生怕林疏追问分数，挥挥手赶人：“好了你赶紧回去看比赛，等成绩单出来有奖励。”
“哦，好。”林疏美滋滋应了一声，不舍地准备离开，突然被办公桌角落里两只被遗忘的包子吸引了目光。
“老师你还没吃早餐吗？”
夏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想起来：“一忙就不小心忘了。”
“怎么连早餐都能忘。”林疏伸手拎起两只包子掂了掂，“已经凉了。”他不给夏之拒绝的机会，直接拿着包子往微波炉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热一下赶紧吃，可别再忘了……”
“好好好我会记得吃的，你快回去吧。”
明显的敷衍让林疏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他把包子放进微波炉，设定好时间，然后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了。
“下午有男子1000米……”林疏声音闷闷的。
“嗯？”夏之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知道了，我会去给你加油的！”
他看着门口陡然轻快起来的背影，觉得林疏真是太好懂了，想要老师比赛去加油也不直说，还要东拉西扯半天，临走才别别扭扭提一句。
他回想起开学时林疏浑身是刺，站在办公室里跟他顶嘴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让人生气，谁能想到这种学生也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夏之撑着头对着门口笑了一会儿，又开始低头看试卷。
高二男子1000米安排在下午第一场。林疏早早吃完午饭就赶回4班看台上，等着那个答应好来给他加油的人。他扑克牌也没心打，隔一会儿就看看手机又看看操场上走过来的人，没等来夏之，等来了一屁股坐他旁边的程煜。
林疏漫不经心地问：“干嘛，来给我加油？”
“你觉得可能吗，我为什么要给4班加油。”程煜轻笑，“男子200米在后面一场，我同桌怕我辛苦去给我买水了，我看你一个人坐在这儿有点孤单，过来慰问一下。”
程煜转头打量了一圈4班的看台，再看向林疏的表情就充满了同情：“1000米的比赛，夏老师居然不来看吗？”
“滚滚滚！”林疏跳着脚赶人，若不是3班的班主任虎视眈眈盯着这边，他恨不得抓着程煜打一架。
程煜却先一步站起来往看台底下走，“哎，我同桌回来了，没空跟你说了。”他三两步走下看台，叶成斐怀里抱着两瓶水蹦蹦跳跳跑过去，看得林疏心里直泛酸。
也不是多稀罕加油送水这种事情，但是明明答应了还不来，就让人觉得没劲儿。
他把鞋带重新系了一遍，又理了理早上出门前就抓好的发型，直到广播第二遍通知高二男子一千米检录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操场入口的方向，才慢吞吞地站起来准备往检录处走，这时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伴随着一连串匆忙的脚步声。
夏之明显是从教学楼一路跑过来的，头发都被风吹乱了，气还没喘匀，林疏下意识就向着他走了几步，快到跟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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