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那从这开始往后推的十几余年，柳家那个公子柳承靖是谁？那个刚生下来就生了一场大病的柳家独子，死在了柳夫人怀里，现世里东街那位容貌绝代的柳承靖到底是谁？！
医馆的大夫简单探了探孩子的鼻息，叹气道：“夫人，节哀顺变。”
柳夫人摇摇头，往医馆里挤了挤，“大夫，判错了，你再看看吧，他只是睡着了，他不是……他不是！”
柳夫人转身就走，白念迟余去冬急急跟上，一连跑了好几个医馆，大夫的回答皆是一致。
大雨中她终于丢弃了那把无济于事的伞，抱着死婴跪坐在地，失声痛哭。
“我儿……我儿承靖！娘对不起你，娘没有保护好你，都是娘害死了你！”
雨点无情地鞭挞着她的肌肤，像一场酷刑。
一场初为人母的妇人，最终被剥夺了亲骨肉的酷刑。丧子之痛，像一把刀，无情地剐蹭着她身上的皮肉，那之后她的心便连同着她怀里那个气绝的孩子一起，再不见天日。
白念迟难受地转过身，扯了扯余去冬的衣袖，“我想避一避……”
余去冬垂眸，看着她从衣领中露出的一小截脖颈，轻柔道：“好，避一避。”
往生门的场景半个时辰一变，想要看到接下来的重要记忆，还需要等一阵子。
白念迟心里揪着难受，最后柳承靖是怎么活过来的她不知道，只是柳夫人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楚，像一记重锤砸进她心里。她虽没有自己的孩子，但那份失去至亲的切肤之痛，到底都是相通的。
她是妖，寿命比寻常猫类要长上许多，猫娘亲和兄弟姐妹们过世时，她不比柳夫人好上多少。若非她还有白念晚，想她游荡于世，也没有那么多活头了。
“冬冬啊。”
“嗯。”
“你有亲人吗？”
“……有的。”
“他们身在何处？”
“他们……”余去冬抬起头，看向那几根脆弱的伞骨。
他们怎么样了呢？
记不清了。
似乎是其中一位被推上了星云台，另一位悲痛欲绝殉情而死。
他扯起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都去世了。”
看来大家都是可怜人，白念迟郁结地想。
她缓了一阵，脚步才轻松了些，分得出神去想案件本身了。
现下柳承靖已死，柳家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那位柳家家主还没出面，这一对母子下一步也不知该如何走。
白鹿镇对柳家主的传闻并不多，说是一次外出，莫名其妙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柳夫人也没有尽心尽力地去找。
看来柳家从这个时候开始，便有变数了。
前方缓步走来一位打着素色油纸伞的青衣男子，身形修长，面容俊俏如泉中玉。
白念迟赶紧拉着余去冬躲进了角落，摸着擂鼓般狂跳的胸口：“封尉怎么也在这？！”
余去冬瞥了眼那道身影，道：“那只是被往生门记录的一个幻象。”
往生门记录的实体范围有限，每一次也只能记录半个时辰。但只要在时间地点内出现过的人或事，都能被准确无误地复刻下来。
彼时封尉办事途中路过此地，恰巧被往生门记录下来了。
白念迟松了口气。既然是幻象，估计也和柳夫人一样看不见自己吧？她大大咧咧地往外一站。
封尉神色不改，俨然一副瞧不见她的模样。
她忽然动了坏心思，耐心地等到他从面前走过去后，对着人家的背影嚎了一嗓子。
“封尉是个小气鬼！”
男人脚步骤停。
白念迟心头猛然一跳。
他缓缓转过身来，金色昳丽的瞳孔往她身上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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