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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学生时代的丁兆兰是很有“检察官的样子”的。年轻气盛、锋芒毕露，在一场省赛中错失了最佳公诉人，却被学姐拍着肩膀鼓励：“你是我见过最像检察官的学生。”当时他只是将其当做一句客套，可是有些不甘在心头经年燃烧，莫名让这句话深刻起来。
众人都道丁兆兰与白玉堂不对付，其实都是他跟自己较劲呢。没有白玉堂，也会有黑玉堂、红玉堂……他斗的是最向往的人、最努力要成为的人。每每看到光彩耀人的白玉堂，丁兆兰的整颗心都在柠檬水里泡的又酸又涨。
成为一个优秀的公诉人需要一些什么品质呢？丁兆兰摸索了很多年，笨拙地模仿过，然而看着眼前的形势，一切溃不成军。
坚韧、细心、负责……等到庭上他才幡然醒悟。
晚了吗？丁兆兰攥紧了手中的笔杆，绵密的手汗濡湿了塑料外壳。
开庭首先进行的询问环节，谢玉表现得异常平静。也许是欧阳春和展昭事先的叮嘱起了作用，尽管谢玉文化水平不高，但是死守着“三不”原则，含糊的回答让公诉方着实头疼——不知道，不清楚，不记得。
丁兆蕙几次尖锐的提问都被对方含混化去。尤其是丁兆蕙提出的：“你在询问笔录里说2015年8月23日21点左右你在小区附近散步。你和与被害人余莺儿在22：30左右到达住所。但是监控拍到你和余莺儿进入你家小区大门的时间是2015年8月23日20：20分。你怎么解释？”
谢玉面对这个问题明显懵了，哆嗦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吞吐出三个字：“不记得。”
丁兆兰几乎是立刻就一阵急火攻心。展昭和欧阳春……丁兆兰咬牙。高还是高，真够狡猾的。
他们兄弟二人原认为这是会被辩护方忽略的一点，在询问阶段提出就是想套谢玉的话，让他露出破绽，好在之后的举证质证环节再一次将这点作为证据提出，与谢玉庭上询问的心虚一起支撑证据的有力。
他还是太低估了对手。
法庭不同于辩论赛，辩论有诡辩技巧、有移花接木、有偷天换日，但法庭不允许有。也许更像棋手之间手起手落的博弈，丁家兄弟走的这一颗自以为高明的子，其实是一步臭棋。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举证质证环节，丁兆兰提出这一点：“……故可推断被告人有蓄意捏造事实的嫌疑。”之后，他发现展昭沉静的面容上露了一丝笑。
庭前控辩双方都交换过证据目录，辩护人对于公诉人列举的证据已经事先准备好了质证内容。
虽然丁家兄弟与展昭的接触不多，但可以很明显察觉到这不是一个经常情绪化的人，尤其是在法庭上。当他流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而且是如此胜券在握。
展昭微笑着应答：“审判长，本辩护人对此组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无异议，对关联性有异议。”
他加重了语气，使话语显得铿锵有力起来：“推断本身只是一种主观臆断，缺少事实证据的支撑。且从被害人余莺儿死亡到被告人谢玉自首、接受笔录的时间间隔太久，被告人谢玉本身也没有准确判断时间的概念，其记忆模糊，供述的时间和视频及影像资料提供的时间有出入是非常符合常理的。”
展昭恰到好处地拿捏住放松的时机，以较平淡的声音举了个例子：“好比一般人都记不清楚三天前的午饭吃了什么，更何况是具体的时间点。”
最后他结束辩护人针对此组证据的质证：“公诉方对于谢玉捏造事实的推断不能作为证据使用。”
太完美，几乎可以用滴水不漏来形容。
丁兆兰头皮不自主渗出汗珠，深呼吸，硬着头皮继续。
白玉堂一直端坐在旁听席。
不过他今天没穿制服——毕竟也不用上庭。这让他整个人在旁听席里并不突出，然而今天来旁听谢玉故意杀人案的人并不多，旁听席坐得稀稀拉拉的，白玉堂还是刻意寻了个角落地。
他也揣摩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态，说不想放手，真来看这人了却摆的偷偷摸摸，做贼似的。好似被那人眼风扫过，就已狼狈不堪。
白玉堂一点都没注意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看那人已入了迷，眼睛就是摄录机镜头，全场的焦点只有他。
白玉堂欢喜极了。
他从未设想过有一日他会喜欢身为律师的展昭。这在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景象，律师袍状如妖魔野兽，下一刻就要将他的爱人侵吞了。
展昭低头书写的样子他喜、展昭富有攻击力的灼灼双目他爱、他恨此时在场上与展昭博弈的人不是自己。
目光滚烫，仿佛那镜头马上要因过热爆炸了——
白玉堂看到展昭微蹙了一下眉，修长的手指攥着笔在纸面划了几道，再抬头又恢复了稳重。
他回忆半晌，终于后知后觉想起来了，刚刚丁兆兰针对被害人余莺儿摔倒的浴室的勘验图举证。这是白玉堂第一次看展昭出庭，对展昭的学术水平他绝对认可，但是实战往往不同于教学，或多或少都有点脱节。
然而白玉堂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对于展昭来说绝不是难事。
展昭说：“审判长，本辩护人对此组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无异议，对关联性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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