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帆在包厢里不知所措，是该溜走还是公公整整的道个歉，沙发上之前一直拥着于伟的那个男人慵懒的将手放在沙发背上，对他招了招手，“过来，哥哥教你唱歌。”
那个男人眼睛很大，嘴唇也很厚，是那种看起来很多情的人。
来到江城，他已经见识到了各种难堪，但是他不想一直这样，也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去给自己找难过。
李一帆站着没动，沙发上的男人等的有些不耐烦，眉目间的笑意一点一点的变淡，最后变成了冷若冰霜的一张脸，看起来一点也不多情，更接近无情。
“是我这句话说的不清楚吗？你还站在那干什么？要不要我……”
“不会唱就不要勉强人家”，单人沙发上的男人嗓音淡淡的，低沉而矜贵，染着几分轻薄，“自己开开心心的玩不好吗，人家本来都那么惨了，你还惹他做什么。”
包厢里又是一阵笑意，包括那个冷下脸的男人。
但是他可以走了，所有人都会注意到他尴尬窘迫的背影，在这群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心中，也许只是一天的笑柄，又或者只是一刻。
李一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包厢的，他神色恍惚的下楼，在楼梯上被人拉住手腕，惊到了一般缩回手，一扭头正对上徐扬疑惑的目光。
“不就送杯柠檬水吗？怎么这么久？”
徐扬转身往楼下走，李一帆跟在身后，他捏着手指，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脸上都写着呢，说吧”，梁君志倚在酒柜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伸手拉了一条椅子，李一帆有些脱力的将浑身重量都卸下来，伸手要了杯柠檬水。
刚刚来的时候不知道酒吧有水，想当然的以为梁君志这个调酒师说的是对的，给他酒他也喝，现在他已经不会被梁君志套路了，但是他有更多的烦恼和无所适从。
“刚刚那个包厢里的客人想让我唱首歌”，李一帆低着头陈述。
梁君志挑挑眉，“那就唱啊！”
李一帆看了他一眼，转着手里的杯子，嗓音清晰又好听，“我不会。”
梁君志支着额头，眉间染着淡淡的笑意，伸手摸了摸吧台的边缘，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呢，你怎么出来的。”
李一帆抿抿嘴，不太在意梁君志的取笑，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只会唱小白菜，乡里来支教的老师教的。”
徐扬抬眼扫了一呀，低着头，嘴角也有些似有若无的笑意。
梁君志已经站不住了，他将自己的整个脸埋在臂弯里，最后忍不住拍桌大笑，伸手指了指李一帆，眼角都笑出来泪花了。
“徐哥，你说……你说这么个活宝，真是世间少见了……”
且当梁君志是夸他了，李一帆从一旁抽出来张纸巾，一本正经的递给他，也不说话，就抿着嘴看他笑得浮夸。
“谢谢”，梁君志勉强说了句话。
徐扬视线落在李一帆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和怜惜，嗓音柔柔淡淡的，“一帆，成人的世界需要拒绝，如果你觉得你不想要去搬货，那个不在你的职业范围内，你可以不去，相反，一味的忍让会让别人变本加厉，时间久了你会发现，那些懂得拒绝别人的人，更容易得到别人的尊重。”
他没想过为什么别人喜欢让他帮忙，也在下意识里面觉得这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伸个手无所谓。
可他敏感的注意到了今天徐扬看他的神色不对，他只是觉得没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徐扬不开心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为了这样一件小事来教他道理，李一帆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鼻尖有些酸涩，他扬起头扯了扯嘴角，很诚恳的道谢，“谢谢你，徐哥。”
“徐扬！”
二楼楼梯口的男人脸色不善，远远的都能够感觉到他从头到脚的低气压，徐扬从椅子上站起来朝他走过去，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怎么了何凡？”
李一帆杯子里的柠檬水喝完了，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二楼的男人，将杯子还给梁君志，“谢谢梁哥，阿伟不在，我要去门口迎宾了。”
梁君志已经从刚才的癫笑状态回来了，他细长的手指将杯子拿过来扔进清洗桶里，扬了扬下巴指着楼梯口的方向，啧啧道，“大醋缸，瞧见没有，天天好像谁放火烧他家后院了似的。”
李一帆没动，皱着眉头想了一番，还是不懂，走出去两步又回来，“梁哥，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正处于好奇的阶段，什么事都想刨根问底。
梁君志嘴角挂着痞笑，一双眉眼更显得意味深长，“说了你也不懂。”
“你没说怎么确定我不懂。”
“把嘴闭上”，梁君志坏笑，眼角微微下垂，“你徐哥刚刚教过你了，不想说的，可以拒绝，我给你做个示范。”
李一帆只好作罢，站在门口老老实实的迎宾。
酒吧的人渐渐散了是在后半夜，205房间的人出来已经2点钟了，走到门口时，那个叫他点歌的酒窝男还伸手挑了挑他脖领上的领结，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李一帆鞠了一躬，礼貌的说了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他直起身，看着细瘦纤长的于伟被那个一直搂着他的男人推进了黑色的贵宾车。
车子临走时，于伟还在车窗里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有些特别，特别到李一帆不能看懂他所表达出来的意思。
下班回到宿舍，他第一次睡不着，在喧嚣突然安静下来的那一刻，他好像出现了强烈的戒断反应，兴奋到大脑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异常清醒，一直到窗口渐渐发亮，他才有了些睡意。
中午吃完饭开始打扫酒吧的卫生，他还有一天就开学了，张超过来找他玩，一听说何凡在，只打个照面就不知道缩到哪里去了。
于伟跟徐扬请了假，直到傍晚李一帆回学校也没见到于伟回来，他想起车开动时于伟的眼神，有些惴惴不安。
回到学校，时隔一个星期又见李一帆，赵焱凑过来问他，“你还好吗？”
李一帆在整理床铺，见他回来，下床从书包里掏出来一瓶啤酒，“那天见你爱喝这个，这个给你。”
赵焱放下心来，把皮箱推到桌子底下，笑着接过来，“你这才去几天啊就学会顺手牵羊了？”
“梁哥让我随便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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