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这么多年秘书，吴秘书一直认为老板在私生活方面最让人省心。至少昨天的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此刻自己竟在替老板打掩护，避免他社内出轨的情人被原配撞个正着。
不知等了多久，吴秘书心脏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之际，“嗒——”，门开了。
戴星台出现在门后，身形颀长，依旧穿的那件墨蓝衬衣，颈间随意绕了条黑色围巾，搭上同色的黑呢绒大衣，倒也不显得突兀。
吴秘书目光迅速从室内逡巡而过，空无一人的客厅和紧闭的卧室门让她高悬的心终于得以归位。
“走吧。”戴星台说。
须臾，门被合上的动静传到卧室，惴惴坐在床边的陶也终于长出了口气，朝后倒进柔软的被子里。
他盯着天花板，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耻。
他也弄不清几分钟前的自己是怎么有勇气追出卧室，跳到戴星台身上讨吻。
戴星台看起来丝毫不意外，顿了下便匀出正系围巾的手稳稳托住他，吮吸他的嘴唇。
敲门声响起时陶也尚未反应过来，是萧凡宋的声音惊醒了他。意识到戴星台的爱人就在一墙之隔的门外，他浑身一僵，立即乱了阵脚，望向戴星台的两眼湿漉漉的。
“怎么办……”
戴星台安抚般拍拍陶也的屁股，将他放下来，竟有闲心说：“替我把围巾系好。”
陶也六神无主，依言踮起脚拿围巾在他脖子上胡乱绕了一圈。
“嘴边呢？”戴星台垂首，示意那里有陶也留下的水迹。陶也不大好意思，咬唇看了看，强忍赧意扯了衣袖给他擦干净。
“好了，进去吧。”
等陶也忙不迭逃进卧室关紧门，戴星台才施施然以指腹抹了下嘴角。
“这么急？不吃个早餐再走吗。”看了眼面前拎着行李箱的丈夫，萧凡宋有些意外，提议道。
“我不饿。”
等戴星台反手带上门，吴秘书才彻底安了心。
三人乘电梯下行的途中，萧凡宋模糊察觉出了什么，随口问：“你心情好像不错？”
戴星台镇定自若，甚至笑了笑，“是不错。”
吴秘书：……
萧凡宋陪同吴秘书退房，顺便等戴星台从停车场开车过来。
吴秘书本以为今天的事可以就此蒙混过关，孰料退房时又出了岔子。
“您好，退房需要交还门卡的。”
听见柜台这样说，萧凡宋便对吴秘书道：“问问星台是不是忘在房间里了，是的话我跟你一起去找。”
“没关系的，我自己去就好。您在这稍等。”
“左右也无事可做，你先问吧。”
“好的。”吴秘书强颜欢笑，走开几步给戴星台去了电话。
“老板，您的门卡忘记交给我了。”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试探：“……或许，门卡在您身上吗？”
戴星台刚把行李放进后备箱，闻言在身上搜寻一番，“不在，估计是我忘了拿。”
“萧先生的意思是跟我一起上去，”吴秘书吸了口气，“那……”
“人还在里面。”戴星台听出她话中的未尽之意，声音仍然平稳：“我现在过来。你能拖则拖吧，拖不了也无妨。”
什么叫拖不了也无妨？
吴秘书从来没觉得职业生涯如此艰辛。
拿到备用卡，吴秘书再一次体会到心急如焚的感受。
她和萧凡宋重新乘上电梯，开始思索假如双方撞上了要找什么借口，说是来找她谈工作的，那又哪来的钥匙？说是酒店工作人员，但万一人家正躺在床上呢……
“叮。”电梯到了。
看清外面头发微乱的青年时，吴秘书难得有些糊涂。又好像隐隐明了了什么。
她对这人有印象，前不久一起出过差，雪崩时对方自告奋勇加入搜救。记得大家是叫他小陶——但她怎么不记得小陶跟老板住同一层。
换言之，这层除了老板、杨甫和另两位董事，其他房间都是空着的。
陶也出来得急，发现茶几上的门卡时便迅速换上衣服出了门，头发都没来及打理。
看见电梯里站着的吴秘书和萧凡宋，他目光几不可察地飘忽了一瞬，开口打招呼，“萧先生，吴秘。早上好。”
萧凡宋看他一眼，不知认没认出来，抑或认出来了却懒得回应，点点头便出去了。
倒是吴秘书回了句“早上好”，擦身而过时，她掌心被塞进一张薄薄的卡片。
迈出电梯的脚倏然一顿，她下意识看过去，陶也已经在厢内站定，视线越过逐渐闭合的电梯门撞上她的，迟疑地朝她微微笑了笑。
“怎么了？”
萧凡宋见她半晌没挪步，回头询问。
“……没事。”吴秘书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趁他没注意飞快收起了门卡。
“刚才那人的房间也是这层？”
“是的。”吴秘书脑中一团乱麻，不妨碍她嘴巴快过思维，“他是自费升的套房。”
事态已经很明晰了。然而明晰是一回事，她能冷静又是另一回事。
有惊无险地退了房，不谈别人如何，吴秘书觉得自己几乎折寿十年。
送走两人，她站在酒店门口，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酒店之内，神情显露出一丝复杂。
陶也站在窗边，遥遥望着楼下那辆车。心里头的甜蜜逐渐被酸楚取代。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辆车远去，直至车身消失在山路之间。
他躺回床上出神。昏昏欲睡之际，旁边的手机响了，陶也拿起来看了眼，是他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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