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着实是有些异想天开的奇诡猜测了。
“等会儿，”胖子横声横气地说，“你们怎么知道这些胳膊都是一个人的啊？万一就是长得像，实际不是同一个呢？”
韩沐推了下眼镜，淡淡地说：“枯瘦，白得病态，手臂上没有袖子，另外你们看这里……”
他点了几个监控画面，那里面手臂的位置都更加接近摄像头，因而画面上的手臂也显得更为清晰一些。
“从这几张图里大致能看到，这个人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虽然看不太清戒指的款式，但无名指的话，应该是婚戒吧？”
婚戒这词一说出口，王路在旁边脸色便难看得像吃了苍蝇。他的反应被众人纳入眼底，各自心里都有了些许猜测。
趁众人没注意的时候，肖睿明又瞥了夏岁一眼，看见夏岁的手指微不可查地指了指录像，又比了2和1的手势。
他于是了然：“一楼和二楼的录像查过吗，有没有看到这个人的影子？”
加乐悦摇摇头，有些泄气：“没有，估计这人绕监控死角的能力也是分楼层的。”
肖睿明揉了揉额头：“那在三楼的录像里，他最后去了什么地方？”
这倒不难查，加乐悦抬头在成排的监控窗口中看了一阵，最后指向一条空荡荡的楼道，那应该是靠近洗手间的安全出口。黯淡的灯光里，洁白墙壁上有鲜红的EXIT指向旁边的出口。那只画框边缘的手臂就这样随意地搭在白墙上，仿佛只是不经意地在这里抚过。
肖睿明：“把这个位置记一下。王先生，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可以开始说了。”
可怜的秃子终于显出自暴自弃的模样。
“老实说吧，这也不是第一回了，”他抬起肥硕的屁股重重地坐在身后的木椅上，松散的椅子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不然谣言也不会那么猖狂。这是年初到现在的第五起跳楼案了，更别说去年还有五个。我他妈都怀疑是不是我们这儿风水太好，才吸引这帮疯子来找死。”
“前儿这个算好的，年初跳楼那小姑娘才叫吓人，打楼顶蹦下去还是一整个人，硬生生被中间拉起来的电线钢板给劈了，我都不明白，拉线和钢板怎么就能把人给劈了呢？落地就成了四五块，血都溅到二楼玻璃上了，那可是年二十九的晚上啊！”
他捂着脸，似乎连回忆都觉得痛苦：“这一年多，压记者，开新闻发布会，跑公关都快成了常态了，前一个人刚跳完，后一个人又来了，跟嗑糖豆似的一个接一个。天台封了也不行，该上去还是能上去。都是正儿八经自杀的，警察也不细管，判了自杀就走了。那谁管我们的营业额啊？我早跟杨总说了，他该请的不是商务调查公司是道士，他不听，不听还不准我跟人提！”
苏别抽了张纸递过去，可怜的秃头道了个谢醒了醒鼻涕，又说：“年初那姑娘跳的时候，其实有好几个人说瞧见楼顶上有个穿白婚纱的女的，但一晃眼就不见了。大冬天穿白婚纱露胳膊挺奇怪的吧？但我查遍监控也没见着这么个人，只能当他们是搞错了，今天你们这么一说，我又想起这事来了。说不定就是这女人搞的鬼……”
他想了想，又打了个哆嗦：“我觉得她根本就不是人！”
“她是不是人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夏岁靠在墙边，脸上带着讽刺的微笑，“不妨想想自己还瞒了什么亏心事，才招来了这么个东西呢？”
王路的脸刷地有些发白，他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岁冷笑：“这么激动，看样子我说中了啊。放心，我也没什么意思，都是随便说说的。”
话到这里，肖睿明只能接着打了个圆场，劝了一番才把王路安抚下来。他本想再查查年初那起跳楼事件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查出关于婚纱女人的线索，但被王路以监控只保留三个月为由硬邦邦地拒绝了。
见对方也没什么更多事想说，肖睿明只得起身提议：“这边能查的东西也差不多了，我们再去天台上看看吧。”
他话刚说完，夏岁就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出去，仿佛已经忍了很久就等着离开似的。
在他身后，新人跟着老人陆陆续续出去，唯有陈申落在队尾，皱着眉望着最先出去的夏岁。
他虽然和夏岁的关系差到极点，但上一轮世界足以让他对对方的个性有所了解。这人喜欢虚情假意地讲些没意义的大道理，耍点小聪明，沉着气的样子像只奸猾的狐狸。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分析的屁话一句不讲，反倒是开嘲讽开得起劲。
而且这嘲讽开得好像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内情似的。
他眯起眼睛看着夏岁的背影，心里想，这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低调下来的呢？是从剧情开始的时候？不，应该是他和肖睿明说了什么话回来之后，主导的重心就开始由肖睿明接手了。
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陈申开始仔细回想对方在剧情开始后的一言一行，他对王路表现出的莫名的反感，奇怪的沉默，在广场上看到王路时莫名的停顿，心里突然冒出个诡异的念头。
难不成这小子被替换了？
*
待陈申也慢悠悠地走出门后，王路揉了揉脸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才自监控室里追出去。他刚出门就瞧见一行人正往走廊另一个方向的深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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